宇文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孙女平安,他倒是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做了这么多年的忠臣,便是下了黄泉也能挺直了脊梁骨做烈鬼。
“脚下有暗流,舌下有脉管,他能奈我二人何?哈哈哈……”
宇文馥暗中与太上皇相视大笑。
温鸯出了密道后,目视着忿怒金刚像缓缓前移遮住了入口。
还要去猎场转上几圈让那些守卫看到,好让他们不会怀疑到自己。
刚抬起前脚,却听耳边有烈风呼啸而至。
温鸯机警地避开了那砸过来的不知什么物件,再一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灰袍的女子。
忿怒金刚像周边的灯台散发出微弱的光,却足以让温鸯看到那女子的脸。
不看还好,一看却吓了一跳
两只眼睛早已不是常人的模样,只是两颗豆大的黑点。从声音可以辨别出这是一名中年女子。
“你是谁?!”那中年女子执刀而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鸯心底惊骇此人样貌,却也及时镇定下来。
他闪过了那女子的刀,却被那道极寒刀风惊住。
怀疑
这女子刀法狠辣,想来是被什么高手指点过。
温鸯只有背上的一把弓和箭囊中的几支箭,简直一点用处也无,自然不能让这女子近身。
闪避之间他高声道:“是主人命我来的!”
听到这话,那中年女子愣了一下。
在她愣怔之际,温鸯退开了几步又道:“主人说,等他事成,不日便可将你接回。在此期间仍要好好照料里头二位,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你面上唯一还能用的眼睛也不需要了。”
本是半恐吓的话语,那女子听着听着却笑起来。
她将刀丢在一边,朝着身后的忿怒金刚像磕头跪拜。
“您听到了吗……他原谅我啦……他要将我接回去侍奉啦……”
温鸯蹙了蹙眉头,绕过她向外走。
那女子依旧不停地磕头,眼泪从那两颗黑豆似的瞳仁中溢出。
“只要我看好他们……只要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就能回去……也能见到他了……娘娘,您听到了吗?”
温鸯听在耳中,神情毫无波澜。
他将殿门一扇一扇合上,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披云楼。
韩楚璧在外又搜寻了一日,依旧一无所获。
在他带着人沿着河岸折回时,听到身后有阵阵马蹄声响。
韩楚璧回头,一张几乎与暗夜都要融在一处的黑脸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阿擎!”韩楚璧摆手道,“这么快就从东海来了……你去过青州了?”
慕容擎稍稍勒住了马缰,放慢速度同他一道并行。
“我没有去青州。”他道,“陛下说,浮山的事情不要我插手。”
韩楚璧有些奇怪:“那浮山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怎么连你也不能介入?”
慕容擎看了看他,此时天色已晚,韩楚璧黑得除了眼睛里的光便再也看不到脸色。
“太祖在位时发现覆蕉是暴症的根源,便下令全国销毁覆蕉和五石散。但有一位大臣因私藏覆蕉被腰斩,全家上下几十口被发往东海南的一处小岛。”
慕容擎解释道,“那处岛屿多大魏流徙而来罪臣,后来魏齐交战,鲜卑人不善水战,索性将那座岛放给大齐,自此便归入了大齐囊中。
后来又过了几十年,大齐内部分裂,岛上的人不甘囿于一岛之内,劫掠了船只上岸
“后来呢?”韩楚璧问。
“后来,那些上岸的人被抓住后就地绞杀。”慕容擎继续道,“浮山那时年纪应该很小,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逃了出来……一路辗转皆被卖,最后进了垂花楼。”
饶是如此,韩楚璧也不禁唏嘘:“说句实在话,先辈犯的错关她何事?若不是因那什么覆蕉,浮山到现在恐怕还是个贵女。我没见过她,但是听人说过垂花楼中她的模样最好,连那赫连遂都把持不住。
真是风水轮流转,好好的贵女竟沦落至此。若不是先辈私藏覆蕉,以她同端王殿下的情分,做个王妃倒是绰绰有余。”
慕容擎抿着嘴唇,可嘴角依旧微微勾起,看起来像是嘲讽。
“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他将缰绳一圈一圈地缠在腕上,又慢慢放下,“浮山和端王二人,不过是命运捉弄罢了,如今不也还在一处?只要端王肯用情,早晚有一日二人能修成正果。
妓女……妓女又如何?心悦之人是妓女,自己却是王公,想要得手不过是片刻之事。比起这来,求而不得岂不是最难受?”
韩楚璧突然想起慕容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