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枭抿了抿唇,道:“夫人还是不要问了。”
浮山不理他,直直地向外走。
李枭想要伸手去拦,不妨碰到了她前胸,忙又将手缩了回来。
“大司马今日设宴,一早派人下了帖子过来。”李枭低头道,“殿下怕夫人……心里不舒服,便嘱咐我们不要告诉您。”
浮山一愣,这才知道为何满院之人支支吾吾却就是不肯说人去了哪儿。
哪里是怕她不舒服,不过就是怕她难堪罢了。
可现在她知道了,再回头看府上的这些人不敢言语的模样,却比直接说出来更让她觉得难堪。
浮山闭了闭眼,神情依然有些怅然。
“我知道了……”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可……大司马不是善茬,你立即去寻他,不要让他吃大司马宴上的东西。”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浮山几乎是咬牙切齿,长长的指甲都陷进手心中,带着刺麻的痛感。
李枭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拱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院内。
待他走后许久,浮山才仰起头,看着院内那株被修建得齐整的梅花发呆。
直到一阵冷风袭来,她才惊觉自己未着外袍。
想起最后在垂花楼的那日她同几个小姐妹说过的话
可再看如今的她,恐怕是难以回头了。
温府……
几名小童正摇头晃脑地念着文章。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一篇还未读完,温鸯便站在房门外含笑看着他们。
孩子们见了大哥,眼睛便不住地往哥哥身上瞟。
“知不知道「心不在焉」是什么意思?”温鸯倚着门抱胸问道。
孩子们摇头,又眼巴巴地看着大嫂。
贺兰罗勒看了看温鸯,笑道:“你们现在见了哥哥便不看书的模样就是「心不在焉」
孩子们撅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将眼睛放回桌子上。
贺兰罗勒走了出去,问道:“今日有事?”
温鸯「嗯」了一声,怕分了弟弟妹妹们的心,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牵向廊下。
“大司马遣人送了帖子过来,今日要设宴款待。”他低声道,“说不定陆瓒和慕容擎他们都会去……所以这一次我也要去。”
贺兰罗勒一听,顿时便担忧起来。
“他好好的怎么又要设宴?”她道,“前几天被那些人泼了秽物还不够?这次他是打算要如何?难不成要表一番对天子忠心不成?!”
“他自然不会,即便会,那忠心也是假的。”温鸯摇头道,“是与不是,过去打探打探再说。”
贺兰罗勒莫名地有些害怕,又说:“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
温鸯顿住,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开了口。
“自从下定决心将你娶回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长叹一声道,“夫人,你记着,是我向你求亲,如今的场面皆在我预料之内。你不必担心我,今日就在家安心教小八他们念书。”
贺兰罗勒却越听越揪心。
她咬了咬下唇,直到唇上已经咬出了一道印子后才有些伤情地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放弃这么多……”
听她这么说,温鸯却笑了。
“什么叫「放弃」?”他摇头,似乎是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这并非「放弃」,而是「选择」。你记着,不论是我向你求亲,还是帮他们,都是我的选择。温家不能没有立场,也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说罢又补了句「你不要内疚,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今日就在家等我回来」。
贺兰罗勒眼眶酸酸的,抿唇点头道好。
“你要注意安全,在人多的地方待着……”她伸手抱了抱他,“我等你回来。”
温鸯回了她一个拥抱后,亦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贺兰罗勒深吸了几口气后,转身又进了屋。
小孩子们只要无大人看管,顷刻间便会乱成一团。
见大嫂又走进来,原本乱哄哄的小学堂又安静下来。
贺兰罗勒也有些心不在焉,又问孩子们:“念到哪里了?”
小十爱显摆,仰起脸道:“「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不等他说完,小八又抛出了问题:“嫂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贺兰罗勒对他们微微笑着,慢慢地开始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