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大夫飞快处理完毕冯愉义的伤口?,为了保险起见,还准备检查全身,扒开上衣,先是怔了一下,再飞速查验他的后背、手掌、手缝、脚掌,转头又检查了一圈白?顺,脸色微沉。
花一棠:“怎么了?!”
月大夫:“他二?人前胸后背处皆有大片黑斑沉积,说明曾生过脓疹,手掌、脚掌皮质硬化且有蜕皮,冯愉义手指根部也有许多点状黑死皮,以前生过烂疮。”
靳若:“中毒了?”
“比中毒好不?了多少,”月大夫摇头,“此二?人以前服用过大量的五石散,幸而这两三年未再用,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靳若:“五石散不?是士族子弟们最?喜欢的佐酒料吗,听说还能治病呢,有什么问题?”
月大夫:“五石散乃是四百年前道流名士为求长生而制,多以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入药,药|性|极|烈,服之,心|燥需泻|火,体力转强,少用,神明开朗,但若长时用之,渐会魂不?守宅,血不?华色,容若槁木,谓之鬼幽。”
一言以蔽之,慢性毒||品。
“情况比我预想的更?糟,五石散会摧毁身体之本,再加上内虚外伤,简直是雪上加霜,这医药费——”月大夫瞄了眼花一棠。
花一棠掏出?一包金叶子扔到了月大夫手里。
月大夫笑得明艳动人,“我自?当尽力。”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凌芝颜推门走了进来,“花四郎,林娘子,听说你?们寻到了冯愉义和白?顺——”他看?到了床上的二?人,顿了顿,“还活着吗?”
花一棠点头。
凌芝颜皱眉,压低声音,“还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小院里只有一张石桌,四个冰凉的石凳,明风和明庶留在院外守门,还把?靳若也拽了去,整个院子里就只剩林随安、花一棠和凌芝颜三人。
凌芝颜先请二?人落座,踌躇半晌,才开口?道,“凌某想让冯松来见见冯愉义。”
花一棠:“冯松不?肯说出?暗塾背后的人?”
凌芝颜:“其实他背后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上面的意思?是,冯氏文门牵涉极广,若一时不?慎,定会造成?朝野动荡,必须有铁证。”
“上面是指——大理寺?”
凌芝颜掏出?了那块黑色铁牌,推到了二?人眼前。
铁牌猛一看?去很不?起眼,上面没有任何字和图案,躺在阳光之下,表面泛起星辰般的细碎芒光。
“昆仑玄铁所制,价值万金。”花一棠眯眼,“这是什么?”
原来花一棠也未曾见过,林随安平衡了。
“此牌乃圣人亲赐,其余的我不?能说。”凌芝颜道。
花一棠眯眼:“你?什么意思??”
“冯氏大罪,冯愉义难逃株连,但若要冯松开口?,我要保冯愉义一命。所以,冯愉义该死,又不?能死。”
哦豁!
林随安听明白?了,凌芝颜意思?是,他要以冯愉义的性命交换冯松的口?供,怕花一棠不?同意,所以拿出?铁牌,暗示花一棠不?要因为私仇误了大事。
花一棠咬紧牙帮,“你?觉得我救冯愉义是为了什么?”
凌芝颜沉默片刻:“斩草除根。”
“啖狗屎!”花一棠跳起身,狠狠踢了一下石凳,疼得呲牙裂嘴,单脚跳着指着凌芝颜大叫,“凌芝颜,你?给我等?着!林随安,咱们走!”
嗷嗷叫完,瘸着一只脚嗖嗖冲了出?去。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凌芝颜垂眼,拱手施礼。
唉。
林随安心中暗暗摇头,提着千净走出?园子,叫上靳若,不?紧不?慢跟上了花一棠。
花一棠气得不?清,连飞起的衣袂都呈现出?火冒三丈的造型,一路气呼呼出?了府衙,木夏未卜先知般备好马车候在门外,三人上了车,靳若见到车内点心大喜,吃得满嘴掉渣,林随安抱着千净坐在花一棠对面,观赏某纨绔气呼呼的包子脸。
花一棠呼呼啦啦狂摇折扇,长长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这人生气的时候好像一只河豚。
林随安想着,不?禁有些好笑,“他是故意的,你?听不?出?来?”
“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花一棠扇风吹得鬓角发丝乱飞,“他就是故意气我走!”
林随安:“哦?”
“他肯定又查到了什么,担心花氏身份敏感,让我及早抽身!”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气什么?”
“他有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用这种拐弯抹角气死人的法?子吗?朋友之间就不?能坦诚以待吗?!”
“原来你?当凌芝颜是朋友啊。”
“谁跟他是朋友!我不?认识他!”
靳若两个腮帮子塞得像只仓鼠,“多大点事儿,娘了吧唧的,像个深闺怨妇。”
“怨妇怎么了,怨妇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