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笑眯眯瞅着他?,完全不着急,等着他?慢慢理解消化。
半晌,花一棠合上了下巴,捡起?了扇子,绽出明媚灿烂的?笑脸:“愿闻其详。”
“古人诚不欺我,世界之广阔,宇宙之神奇,以?我等凡人之力?实?难窥破,真是奇哉,妙哉。”听完林随安关于金手指的?描述,花一棠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连话?尾的?拖音都美滋滋的?,“你我二人能有此等因缘际会,实?属难得呀!”
林随安哼了一声:“的?确,俩倒霉蛋,谁也?甭嫌弃谁。”
花一棠摇扇傻乐了一会儿,又肃下神色道,“将你看到首饰的?样式细细说与我听听。”
这可太为难林随安了,金手指看到的?记忆最多几秒钟,在加上死者?的?回忆滤镜,多少都会有点失真,更重要?的?是,林随安对这个?时代的?首饰一窍不通,比比划划描述了半天,别?说花一棠,连她自己都绕晕了。
花一棠想了想,取来笔墨纸砚飞快画出一根簪子,“这是珍宝坊里的?赝品,你仔细看看,与你看到的?可相同?”
林随安盯了半晌,皱眉,“有些?相似,但……又好像不太一样,最好能再看看实?物。”
距离宵禁还有些?时间,二人马不停蹄去了珍宝坊,店已经关了,花一棠随手摘下簪子在门锁上捣鼓了几下,轻轻松松开了门,反手插回簪子,旁若无人走了进去。
林随安:“……”
她现在严重怀疑内贼就?是这货!
注意到林随安盯贼的?眼神,花一棠忙解释道,“花氏旗下所有铺子的?锁头都是着人特别?特制的?,我从小?玩到大,所以?才能随意开启,若是别?家?制的?锁,我还真打不开……”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事儿除了木夏只有你知道,千万别?告诉我大哥,否则他?定会将花氏店铺的?锁全换了,太费钱了,不值当。”
林随安:呵呵。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花一棠取来赝品送到林随安手里,林随安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根据回忆道,“珍珠要?小?一点,位置偏一点,花纹没有这么复杂,簪子似乎也?更细一些?……”
林随安边说花一棠边画,修修改改,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绘制出了一张草图。
林随安仔细瞅了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花一棠脸有点黑:“这两根簪子的?样式完全不同,你从哪看出来相似的??”
林随安:“都是簪子,上面都有珍珠。”
“……”
林随安有些?尴尬:“我没戴过首饰,看不出细节差别?。”
林随安的?意思是她没戴过这个?时代的?首饰,自然没什么研究,但不知道花一棠又误会了什么,微蹙眉头瞅着林随安半晌,眼底隐隐泛起?红光,又飞快移开了目光,哼哼哈哈憋了半天,冒出一句:
“鲁时的?尸身在何处?”
“应该是被鲁九领走了,”林随安道,“你怀疑鲁时的?死因?”
“若他?和赝品案有关,那死的?时机可太蹊跷了。我要?再验一遍他?的?尸体。”
这次林随安真惊了,“你还会验尸?!”
小?看这纨绔了,居然连这么偏门的?学科都有涉猎?
“我不会,但只需给县衙的?仵作一点好处,他?自然会帮忙。”花一棠自信满满道。
“呃……”林随安挠了挠脑门,“我忘了跟你说,这县衙的?仵作是个?酒鬼,而且似乎根本不会验尸。”
“……”
俩倒霉蛋大眼瞪小?眼半晌,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十分迫切的?专业技术性问题:他?们不会验尸。
花一棠:“之前鲁时的?死因是谁验出来的??”
林随安:“是个?姓纪的?大夫。”
“继续找他?帮忙吧。”
“……”
林随安觉得不靠谱,这河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三个?里坊十万人口,大夫少说也?有好几百,她连那位纪大夫的?全名都不知道,上哪找去?
每到这种时刻她就?万分怀念现代的?通讯工具,只需要?给靳若打个?电话?,让他?问问小?燕纪大夫的?住址……
“问到了,纪大夫住在七河坊五石街,纪氏医馆。”花一棠转身招呼林随安,身侧还站着一名喜笑颜开的?路人。
林随安:“……”
什么情况?他?们出了珍宝坊才拐了个?弯,花一棠居然已经问到了地址,难道花氏有和净门不相上下的?消息渠道……才怪!
林随安看到了路人手里的?金叶子,果然又是花氏家?传的?“钞能力?”,路人乐得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这位郎君,我顺路,正?好带你们过去。”
败家?的?纨绔!
林随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听着花一棠和路人聊了一路。不得不说,花一棠的?聊天技巧着实?厉害,总能在话?题即将终结时来两句“还有这种事?”、“哦?”、“我长这么大真没听说过!”、“原来如此!”,活脱脱一个?捧哏,“捧”得这位路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郎君您是外地的?不知道,北岳坊那个?鬼地方?,风水不好,病气太重,住在里面的?老人皆是活一日算一日,没什么盼头,更没什么钱,就?算病了也?只能挨着,说白?了就?是等死。”
“城里的?大夫都嫌贫爱富,不愿意去那,只有纪大夫愿意去。不仅为坊里的?老人免费义诊,为他?们垫付药钱,医术还高明,治好了好多人。要?我说,这般的?善举,就?算修祠堂也?不为过。”
“那些?庸医非说纪大夫是什么沽名钓誉,纯属放屁,有本事他?们也?去免费义诊啊。切,连一文钱的?忙都不肯帮,有什么脸说人家?纪大夫。嘿,别?看咱这河岳城地方?不大,俗话?说的?好,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不着调的?庸医可多了,尤其是中岳坊那个?姓方?的?,听说治死了好几个?人,赔钱赔得裤子都当了——噫,不说他?,恁是晦气。”
“纪大夫不图钱,不图名,听说为了帮那些?老人垫付药费,还经常偷偷卖媳妇的?嫁妆,他?家?娘子也?是个?贤惠的?,要?是我家?那恶婆娘,只怕要?把房顶掀了去呢!”
当路人开始抱怨自家?老婆烧饭有多难吃的?时候,纪氏医馆终于到了。的?确就?如传言一般,门面不大,牌匾无任何花哨装饰,牌幡也?不知多久没洗了,在黄昏的?晕光里显得灰扑扑的?。铺子里倒颇为整洁,左侧一墙药柜,红笔标注各类中药名,右侧放着蒲垫,大约是病患等候区,正?前方?是一方?医案,摆着手枕,文房四宝,案后靠着一扇素面屏风,后面隐隐透出光来,应该是直通后宅。
林随安正?在奇怪为何纪大夫没在坐诊,突然,屏风后传来了娇媚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