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1/2)

声音清凌,震得花一棠心头一麻。

花一棠猛地攥紧拳头,翻身坐起,摆出风流倜傥的坐姿,绽放出最诚挚的笑脸,“在下花一棠,多谢救命之恩!”

眼前之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也或许是他被摔得头晕眼花看不?真切——她笔直的身姿被阳光镀上了一圈金边,宛如?神龛里的金身武将?——就如?十年前那?位救命恩人一般。

花一棠到现在都记得他最后的话:

【所谓搭档,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终有一日,你定会找到这?样一个人的。】

他找到了!

翌日清晨, 林随安起床刚开门,就被门外的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

靳若硬邦邦站在门外,发丝、鞋帮、衣角都被露水打湿了, 连眼神都?湿漉漉的。

林随安:“这么早就来拜师啊?”

“才、才不是,我、我还没决定!我就是来瞧瞧都日上三竿了, 你居然还不起床……”说完, 扭头就走,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站麻了腿,居然走出了同手同脚,看得林随安差点喷笑出声。

若说昨夜想?收靳若为徒只是临时起意,经过?整夜的深思熟虑,林随安愈发觉得这个?决定简直是神来之笔,再看靳若是愈发顺眼——多好的徒弟啊, 模样标志,性格傲娇可爱,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痕迹学技术,虽然目前?看来不是很聪明, 但根据这两个?月的观察,还是有不少提升空间的。

今日的早膳异常丰盛,按木夏的话来说, 一入东都?深似海,吃饱喝足才能玩, 林随安深以为然,如今连东都?城的城门还没进去,就和?东都?净门分坛的人打了一场, 等?进了东都?,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尤其是还有花一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说到花一棠, 林随安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早膳时间都?快过?了,这家伙还未出现,莫不是昨夜被她?摔伤了,应该不至于,她?用的是巧劲,几乎是稳稳把他托平放在了地上?……这么一说,也没看见方刻。

林随安不禁看向旁侧又在熬制魔药茶汤的伊塔,“伊塔,方兄——”

伊塔洒了把花椒,眼睛亮晶晶,“四郎帮他好看啦。”

林随安:“哈?”

林随安正在纳闷,靳若突然“噗”喷了满桌的馎饦,她?扭头一看,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方刻踏着晨光翩翩而至——货真?价实的“翩翩”,他穿了件水红色的长衫,外面罩着半透明的翠绿广袖长袍,发髻上?扎了根明黄色的发带,最恐怖的是,居然穿了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鞋帮绣着金线图样,看形状似乎是……呃……莲花?

这一身堪比大花蛾子的夸张装扮,衬着方刻单薄的身形,苍白的肤色,乌青的黑眼圈,很难让林随安不想?歪。

难道是昨夜方刻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放飞自我了?

还是说,此?人表面冷漠,内心狂热?

“方兄……你这身装扮——”林随安斟酌词句,“有什么讲究吗?”

“自然有讲究!”花一棠摇着扇子步履如风走了过?来,他今天穿的衣服比平日更夸张,风一吹,十几层的衣袂翻飞如云,每一层都?薄如蝉翼,以银丝锈了层层叠叠的花样,映着阳光衍射出五彩斑斓,端是个?如霞光万丈,光华夺目。

“他身可是东都?最流行的款式,”花一棠用扇子分别指示方刻的红衫、绿袍、发带、鞋子,“‘莺嘴啄花红溜衫’、‘燕尾点波绿皱袍’、‘吹彻小梅春透’的发带,可惜这双鞋,没有合适的,暂且先用‘映日荷花金叶靴’凑合吧。”

方刻木着脸,端端坐在桌边,表情狰狞嚼着蒸饼,林随安有理由相信,若是他目光里的刀子能实物化,已经把花一棠开肠破肚千万次。

靳若惨不忍睹:“我的娘诶!”

林随安委婉表达意见,“这一身似乎与?方兄清冷的气?质不符——”

花一棠:“林随安你这就不懂了,方兄本就长得苦大仇深,自是要以喜庆的颜色冲一冲,若是穿得太素,岂不是愈发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多好,看起来和?蔼可亲多了。”

木夏:“四郎所言甚是。”

伊塔:“花花驴驴,好看哒。”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靳若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嘀咕。

“……方兄,”林随安还想?挣扎一下,“你没什么意见吗?”

方刻垂着眼皮,“这身衣服价值三贯钱。”

林随安:“……”

难道您老的审美只值三贯钱吗?!

林随安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然而半个?时辰后,她?就发现震撼的太早了。

木夏竟然为他们准备了一个?车队,四驾马车八辆,拉车的马匹毛色全黑,马鬃系银铃,还有四辆货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檀木箱子,棕马铜铃,跟车的仆从三十人上?下,最离谱的是车队最前?方,六匹高头良驹,毛色犹如珍珠,光泽华丽,马鬃马尾梳着漂亮的小辫子,辫尾系着纯金的铃铛。

木夏神色愧疚:“家主说了,东都?不比扬都?,四郎第一次来,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唉,委屈四郎了。”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花一棠翻身上?马,十几层的衣袂在日光下甩出绚丽的华光,高举折扇,“出发!”

伊塔兴高采烈甩起马鞭,方刻揪起马鬃上?的金铃咬了一口,表示满意,“是真?金。”

靳若:“我能找个?幂篱把脸遮起来吗?”

林随安:“放心,有花一棠在面前?顶着,应该没人关注咱们。”

“……你确定?”

“呃……应该吧……”

凌芝颜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卷宗,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冯氏文门的案子之后,大理寺就变成?了东都?学子的众矢之的,日日都?有冯氏拥趸者?在大理寺门前?静坐,一日三班倒,吃喝拉撒睡都?不耽误,显然是打算和?大理寺耗到天荒地老。这些学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少人身上?还带了功名,打也不敢打,赶也赶不走,大理寺卿陈宴凡气?得头发掉一半白一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矛头都?对准了凌芝颜,扔给他数百件陈年无头旧案,还限期令他一月之内务必查出个?子丑寅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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