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心脏剧烈一抽,耳边响起刺耳的鸣啸,弥散在眼前的黑暗倏然散去,视线里出现了?一根清透的白玉簪,簪着黑缎般的长发,那是她万分羡慕的发质。
眼前人豁然回头,灿若星辰的眸子一闪而逝。
林随安骇然变色,左手狠狠拍击右肩,巨大的冲击力将身体凌空逼停,飞旋数圈,仓皇落地。
心脏几乎要破腔而出,耳膜一鼓一鼓得疼,林随安双脚禁不住发起抖来。
只差一点,她就杀了?……
杀了?花一棠!
“林随安!”
突然,一团暖暖的白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视线和鼻腔里充满了?缤纷灿烂的果木香,林随安呆住了?,心脏隔着薄薄的衣物贴到了?另一颗心脏上,同样急促的心跳,同样炽热的温度。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咕噜噜滚到了?脚边,温柔的明光抚慰着她狂乱的心,渐渐的,她的心跳慢了?下?来,那些漂浮着腐烂和血腥气息的杀意一层层褪去,透出了?水落石出的清亮和洁净。
于此相对的,另一个心跳却越来越快,咚咚咚激荡着胸腔,震得林随安半边身子都酥了?。
花一棠在发抖:“好黑好黑好黑好黑!”
林随安眨了?眨眼,噗一声笑了?,拍了?拍花一棠的后背。
“你怕黑啊?”
“我?堂堂七尺男儿,自、自然是怕的!”花一棠双臂死死箍住她的腰,越箍越紧。
“咳,你的夜明珠掉了?。”
花一棠委委屈屈放开?林随安,捡起夜明珠照了?照,面色大变,“你受伤了?!”
林随安这才想起身上大约是沾了?裘老庄主的血,笑着摇了?摇头,“是别人的血——”
花一棠攥着林随安的手腕高举,目光灼灼瞪着她。
林随安的手背上皮开?肉绽,很是惨烈。
林随安:“啊,忘了?。”
“我?上次给你的伤药呢?”
“哦。”
林随安从怀里摸出小?瓷瓶,花一棠一把?抢过,一手托着,一手上药,那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止血止疼效果奇佳,冰冰凉凉的,林随安却觉得有些痒,目光不自在移向四周,在夜明珠的光线下?,勉强能?看到这是一间较大的密室,差不多有裘老庄主茶室的五分之一,他?们所在位置正好是密室中央,左侧是一面书架,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书籍和摆设,右侧是一方茶案,茶案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盏,沉积灰重,应该是许久都没有人用?过了?。
正前方摆着一张双人床榻,两个枕头,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还挂着一件轻薄的红色纱衣。
“裘老庄主怎么死的?”花一棠突然问道。
“应该是中了?龙神果之毒,爆心而亡。”林随安道,“死之前,神志不清,体质有异,很是诡异。”
花一棠“刺啦”撕下?两截内衫衣摆,捧着林随安的手小?心包扎,语气有些犹豫,“你刚刚……”
林随安叹了?口气,“一时不慎,也中毒了?。”
花一棠豁然抬眼,眸光惊惧。
“没事?,刚吃了?方大夫的解药,已?经好多了?。”林随安忙宽慰道。
花一棠抿紧嘴唇,靠近半步,呼吸几乎吹在林随安耳廓上,林随安痒得不行,退了?半步,不想花一棠突然手上用?力将她拽了?回去,这一拽,两个人几乎又贴在了?一起。
花一棠脖颈以可以目测的速度变红了?,可依然死死拽着林随安的手腕,“离我?近些。”
林随安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意味深长瞥了?那床榻一眼,“啊?”
“我?身上水浴银蟾的熏香是解药的药引。”
“……”
林随安用?缠满绷带的手搓了?搓鼻子,“咳,那个,你怎么在这儿?”
“贤德庄说你杀了?裘老庄主,派人来四面庄抓人,朱家主将我?藏入了?私库的密道中,里面有机关?,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花一棠包扎好另一只手,小?心握着林随安的手腕,好像生怕她跑了?一般,“你是从贤德庄的密道过来的?”
林随安点头,“裘老庄主死时,我?在他?的回忆里看到了?密道的入口。”
花一棠鼓起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河豚。
林随安无辜,“他?恰好死在我?眼前,我?不是故意看他?眼睛的。”
花一棠叹气,转目四望,“四面庄和贤德庄为何要建一条连通的密道?还要在中间建一座密室?”
林随安:“这条密道应该只有裘朱两家的家主知道。”
“裘鸿不知道?”
“裘鸿继任家主的时候,裘老庄主已?经糊涂了?,大约是忘了?告诉他?。”
二人对视一眼,开?始四处翻查,可翻了?半天,除了?两手灰,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林随安拎起床头的红色纱衣抖了?抖,灰尘飞扬,呛得她打了?个喷嚏,花一棠突然面色大窘,一把?抢走纱衣,扔到了?床上。
林随安一头雾水瞅着他?,花一棠不自在用?衣襟擦了?擦手,“此衣名?为临晚镜纱衣,乃为贴身衣物,多用?于增、增进情谊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