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愕然:才多久没见,云中月的轻功又升级了?
还是说因为屋里太黑,严重?影响了她的视线。
艹,管他三七二十,先把云中月打出去再说。
想到?这,林随安手?腕一转,放出大招“刀釜断殇”,凌厉的刀风和刺目刀光混在?一处,仿佛一道光电涌动的冲击波狠狠轰向了云中月,云中月“哎呦”一声,嗖一下飘开了,刀风朝着房门冲过去,“轰隆”一声,门板连同门框齐齐四分?五裂,夜风呼啦啦涌了进来。
一同涌进来的,还有院子里灯光,是花氏特制的玲珑石灯发出的,光源通透朦胧,主打一个氛围感,平日里林随安总觉得这灯太过奢侈浪费,不曾想今日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林随安连发三招“迅风振秋叶”,硬生生将云中月逼到?了院子里。有了光,云中月缥缈不定的身影顿时清晰了几分?,他在?半空中滴溜溜一个转身,好似一片黑色的羽毛,轻飘飘落在?了一盏玲珑石灯上,负手?而立,宽肩窄腰,衣袂飞扬,整个人被灯光描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线,煞是好看。
可惜林随安常年遭受花一棠的美色攻击,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双手?持刀使出了一串连环斩,这是今夜跟五陵盟盟主乌淳对战时新学的招式,特点就是攻击范围大,攻势猛,出其不意,避无可避,对付云中月的莲花步恰恰好。
云中月自然不知道这招的奥妙,看起势还以为是林随安常用?的群攻招式,自信满满腾跃闪身,绽出四重?幻影,岂料千净突然半路换招,刀光缭乱如花绽放,瞬间?就扫灭了三重?幻影,更可怕的是,余下的刀光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面绿光大网,劈头盖脸朝着他的真身罩了下来。
云中月大惊,情势千钧一发,只?能出绝招了,脊椎、肩周、手?肘,盆骨骨节咔咔作响,运用?缩骨功将身形缩得极窄,身形一扭一转,好似一根细细长?长?的面条,顺着刀网的缝隙滋溜一下钻了出去,双足互踏借力,身如飞烟直上天?际,飘飘落在?了院墙外?的大槐树上。
林随安提着千净,惊呆了。
好家伙,缩骨功居然还能这么用??这云中月还是人吗?!
云中月足尖站在?树枝上,心脏随着树枝的晃动狂跳不止。
我的娘诶,才半月不见,林随安这家伙居然又学了这么恐怖的新招式,这小娘子还是人吗?!
一时间?,二人都被对方的身手?镇住了,战局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
院外?亮起了灼眼的火光,火龙一般涌向了林随安的院子,为首的正是花一棠,后?面还有睡眼惺忪的凌芝颜、靳若、木夏、伊塔,青龙四人和花氏一众侍卫。
花一棠高举着火把,一路嚷嚷着骂了过来,“啖狗屎,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来我花氏找麻烦,我今天?就要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云中月?!”
云中月在?枝头上颠啊颠,像只?欢乐的松鼠,还热情摇了摇手?,“哎呦,这不是花家四郎吗?数日不见,怎么憔悴了啊,瞧你这俩大黑眼圈,不漂亮了哦——嚯!”
碧绿刀光撕空裂风劈了上来,唰一声割断了云中月的立足的树枝,林随安双足交替飞踏树干,仿若一只?猎豹跃上树冠,一刀插入树杈借力,整个人往上一窜,瞬间?到?了云中月的身后?,举刀就劈,云中月笑出了声,身如大鹏展翅腾入夜空,绽出六重?残影。林随安的刀劈空了,刀光从树冠直直贯穿了整根树干,偌大一棵槐树被剃成了半个秃瓢,树杈树叶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花氏侍卫们大惊失色,忙团团护住花一棠后?撤,花一棠跳着脚还要往前冲,木夏当机立断命令青龙四人将花一棠四仰八叉架了起来,一路狂奔撤退,花一棠气得够呛,挥舞着手?臂大吼,“撤什么撤?还不上去帮林随安?!”
话音未落,几道人影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跑得比他还快,定眼一瞧,竟然凌芝颜、靳若和伊塔。
靳若几乎是抱头鼠窜,“哎呦我的天?老爷,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凌芝颜本来还有些犹豫,想着是不是要帮林随安对付云中月,回头一瞧,千净刀光耀亮了半面夜空,花氏宅院里的槐树全都成了秃子,云中月鬼魅般身影在?那恐怖的刀光中游刃有余,还有余力发出挑衅的笑声。
实事求是的凌司直大人当机立断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紧随靳若的脚步逃走了。
伊塔是最?厚道的,一边逃一边挥舞着拳头给林随安打气,“猪人威武!猪人厉害!猪人棒棒哒!”
众人一窝蜂撤离了战圈,再看林随安和云中月,凌空交战,刀光四射,竟是朝着花宅正南方去了,花一棠转念一想,大呼不妙,“云中月的目标是瞿慧,追!”
林随安也发现了,云中月根本无心恋战,所用?皆是虚招,她一路追着云中月打过来,很快就看到?了连芳阁的牌匾,正是瞿慧暂居的客院。
云中月也不避讳,身形缠着林随安绕了一圈,忽得退开数丈,端端落在?了连芳阁屋脊上,朗声大笑道,“益都人人多说,是云中月强掳了吴氏家主的夫人瞿慧,那我今日可要好好瞧瞧这位瞿夫人,到?底是何等?花容月貌,能令我云中月一见倾心?”
“你大爷!”林随安挽了个刀花,踏墙飞上屋顶,和云中月继续叮叮当当打了起来,不得不说,云中月的轻功的确是林随安见过的最?难缠的,尤其是她连着好几晚上没睡,前半夜又和乌淳大战了一场,消耗甚大,此?刻的确有些力不从心,无论如何调整战术,也仅能和云中月战个平手?。
换句话说,现在?的云中月打不过林随安,相对的,林随安拿云中月也没辙。
云中月显然也发现了林随安的窘迫,挑衅的语调愈发不知死?活,“今夜凉风习习,夜色正美,云某踏月而来,只?是想一睹瞿夫人芳容,若是被林娘子的刀搅合了,可就不美了啊。”
“美你个头!”一只?洁白的靴子嗖一下砸了过来,云中月滴溜溜转身避开,飘飘落在?了飞檐顶端,衣袂随风狂舞,甚是张狂。“花四郎,你好歹也算是扬都第一纨绔,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尽坏人好事,小心遭了报应,以后?娶不到?媳妇哦。”
“你才娶不到?媳妇!你全家都娶不到?媳妇!”花一棠金鸡独立站在?院子中央,一只?脚光着,指着云中月气喘吁吁骂道。
万分?诡异的,云中月听到?这句话突然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了。
林随安趁机将千净换了只?手?,甩了甩发胀的胳膊,心中愈发犹疑,云中月当真是来见瞿娘子的?
木夏指挥花氏侍卫将整座连芳阁围了起来,凌芝颜、靳若、伊塔和青龙四人分?别守住了东南西?北四角,随时策应。
突然,云中月在?面具后?幽幽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大约是没有娶媳妇的命了——”
林随安:哈?
就在?此?时,连芳阁窗户里灯亮了,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女子披着单薄的外?衫,娉婷走到?了园子里,站定,抬起头,遥遥望着云中月。
夜色中的火光仿佛无数发光的金笔,将女子倾世的容颜描绘得风华绝代。
云中月如遭雷击,伸长?了脖子,感觉他面具上的缝隙都变大了,喃喃道,“果然是倾国倾城——”
“他娘的,什么狗屁玩意儿敢来我花氏找死?!”女子豁然叉腰大骂,声震九霄,威风八面,“扰我清梦者?,杀无赦!”
云中月脚下一滑,差点从飞檐上跌下去,幸亏轻功卓绝,急忙倒腾了一下,堪堪稳住了身形,可下一刻,林随安的刀也到?了,碧绿的刀风几乎贴着银面具擦了过去,云中月听到?面具发出了牙酸的咔咔声,裂开了一道口子。
云中月心道不妙,迅速用?手?掌压住面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扭身朝着院中的女子冲了过去,岂料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打横冲了出来,揽住女子飞旋避开,云中月扑了个空,身后?千净烈烈刀风已经扫到?了后?脑勺,云中月心中暗叹一口气,倏然停住身形,飞速转身。
千净在?距离他鼻尖半寸的地方停住了,莹莹碧绿的刀刃之后?,是林随安瞪大的双眼。
云中月缓缓移开手?掌,半张银面具掉在?了地上,当一声。
林随安的脑海里也“当”一声,然后?,便是震撼心神的,延绵不绝的余韵。
面具下的半张脸,皎洁如雪山之巅的初月,明媚似山花烂漫中的春晖,与上次在?东都的惊鸿一瞥相比,更加蛊惑人心,竟是比花一梦还要美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