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身上?花花绿绿的,唯有一张脸干干净净,段红凝亲自为?林随安计数,数了三次,确定无误,表情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林娘子身上?的粉扑数量,红色三个,白色三个,绿色三个,黄色三个,蓝色三个。”
五个掌门的表情裂了,这些粉印子的数量和位置表明了一件事?,林随安能够随心所?欲控分!如?此混战之下,她居然能精准控分!这、这这这还是人吗?!
段红凝定定看?了林随安一眼,“此战,平局!”
两名小厮上?前,揭开赌局骰盅的封条,分别取出了两方事?先写下的盲猜结果。
乌淳一派的纸条上?,写着“林胜”。
花一棠的纸条上?只有一个字:“平”。
小剧场
花一棠:【啊呀,段九娘说的也不错,江湖人最?重名声脸面,若是此战哪个人能胜得千净之主一招半式,传到江湖上?,定是脸上?飞光,大大的荣耀啊!】
林随安:啧啧啧,花一棠这招挑拨离间太损了。
段红凝现在才?明白过来, 这场赌局擂台战根本就是林随安和花一棠设计好的。
刚开始,林随安以恐怖的战斗力震慑五位掌门,让他们心存忌惮, 不敢轻举妄动,在他们失去信心之时, 又扔出一个诱饵, 以切磋武艺的粉扑大战定胜负,甚至为了让这个诱饵更可口些,花一棠同时使出了激将法和挑拨离间大法,待这五人入套,整场战局便在林随安掌控之中,她想胜即可胜,她想负即可负, 她想平局,便平局。
总而言之,这场战局,林随安负责武力打压, 花一棠负责心理?攻击,配合地天衣无缝,而如?此复杂的布局, 二人在战前并未商量过。花一棠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林随安上台前的一句话?:
【我不会输, 你?一定赢。】
而林随安竟然也敢将身?后全然交给花一棠。
段红凝目光不由落在了花一棠身?上,一刻钟前,他盯着段红凝问:
【段娘子是不是将花某看错成其他人了?】
那时, 他的目光深邃莫测,气势骇人冰冷。
可此时, 满身?香喷喷的华服少年兴高采烈挥舞着扇子,笑脸如?春日里绽放的牡丹,热烈而美丽。
段红凝有些疑惑了:他们二人似乎并不是情侣,却有着比情侣更甚的信任和心有灵犀,或者说,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说清的……羁绊……
花一棠得意地不得了,提着袍子哒哒哒冲上高台,站在林随安身?边,啪一声展开扇子,摆了个花枝招展的造型,“五位掌门,可服了?”
乌淳五人对视一眼,齐齐抱拳,“林娘子技高一筹,我等佩服!”
“林随安,我们赢了!”花一棠乐道?。
岂料林随安根本没看他,而是直直望着缩在人群里的黄脸小郎君若有所思。
花一棠顺着林随安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不爽,“莫非你?还对的云中?月那张黄不拉几的丑脸念念不忘?”
林随安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云中?月会将他吃饭的脸皮给谁——”
话?音未落,人已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台下?围观的五大门派弟子悚然变色,瞬间做鸟兽散,心道?莫非这千净之主?杀疯了,打?算拿他们这些小鱼虾祭刀,这一散可太?好了,正好为林随安让开了路,林随安足踏众人肩膀、后背、脑袋瓜子,几个腾身?飞转,到了黄脸小郎君的眼前。
黄脸小郎君目眦欲裂,被林随安一身?杀气压得四肢僵硬,完全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林随安探手揪住了他耳后翘起的皮肤。
林随安摸到了,果然是人|皮|面具,心头大喜,向上一揭——
靳若和伍达满头大汗,靠着馒头柳瘫坐着,刨坑的破树枝已经断了好几根,手上都磨出了血泡。老柳树四周多?出了一圈坟坑,每个坟坑里,都有一个窄小的棺材,一共二十七口棺材。
方刻绕着坟坑转了三圈,随手挑了个看起来最新鲜的,“过来,开棺。”
伍达和靳若苦不堪言,又不管忤逆方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倒是便宜了无为子,绑在老柳树上还能歇一歇,还有精神说风凉话?,“无量天尊,三位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如?此搅扰死者长?眠,就不怕冤魂缠身?,不得善终吗?”
靳若头也不回甩出一块大泥巴,吧唧糊到了无为子的道?袍上,“再叨叨就把你?嘴糊上。”
无为子脸皮抽了两抽,竟然真的安静了。
所有棺材都是红木薄棺,木质还算上品,开棺后,里面什么都没有铺垫,只有一卷破草席,方刻戴上口罩、围衣、手套跳下?坟坑,揭开了草席,啧了一声。
靳若、伍达捏着鼻子偷偷看过去,草席里的尸体?早已化为枯骨,诡异的是,尸骨外面竟然没有一件覆体?的衣衫,也不知道?是已经烂光了,还是尸体?原本就是□□下?葬的。
伍达忧心忡忡,“只剩骨头了,估计什么都验不出来了吧。”
方刻哼了一声,先在坟坑边铺上了白布,从大木箱里依次掏出镊子、锯子、铁尺,整整齐齐摆好笔墨和空白的检尸格目表,开始验尸。
“骸骨能验出的东西远比世人想象的更多?,能判断死者性别,比如?,男性下?颚骨升枝微弯,女性较直,坐骨切迹女宽男窄,生?育过的女子耻骨会有痕迹;股骨和胫骨的长?度可以推算出死者的身?高;手骨的粗壮程度可看出死者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经常从事繁重体?力劳作的较养尊处优的,骨头更为强壮;通过断裂骨头生?成的骨痂厚度可推测死者生?前受伤的时间,骨干的闭合程度能推测出年龄——”
方刻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自言自语,“幼童的年龄比成人更容易估算,尤其是牙齿,十二岁以前乳牙脱落,恒牙长?出……”
伍达叹为观止,“方仵作不愧是大理?寺的金牌仵作,果然技艺高超。”
靳若十分感动,“方仵作平日里验尸都是不说话?的,今天还陪着咱们聊天,定是为咱们壮胆啊!”
方刻飞快验完了第一具尸骨,笔走龙蛇写完检尸格目,爬出坟坑,苍白的脸看不出喜怒,“俗话?说,画人画皮难画骨,一个人纵使皮囊能够千变万化,骨头终归是骗不了人的。”
伍达顺着方刻黑黝黝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这句话?竟是盯着五花大绑的无为子说的,不由一个激灵,拽了拽靳若,“方仵作莫非是看这个老道?不顺眼,打?算稍后将他一并剖了?”
靳若嘿嘿两声,没说话?。
繁重的体?力工作又开始了,靳若和伍达两个冤大头负责开棺,方刻负责验尸,一个坟坑接着一个坟坑,一个棺材接着一个棺材,刚开始靳若和伍达还有些害怕,渐渐地,体?力濒危,精神麻木,连害怕都顾不上了,进化成了两只开棺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