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2)

许明舒嘴角的笑容一僵,她抬手摸了下正正的脸,道:“怎么会呢,你阿娘只是暂时出门了而已,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那就是爹爹不要阿娘了。”

正正拉住许明舒的手,认真地看向她问道:“姐姐,她们和我说我阿娘犯了错事,爹爹不要阿娘了,我现在是没有阿娘的孩子了。”

闻言,许明舒伸手将正正揽入自己怀中,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保护了自己的阿娘,却也使得年幼的正正远离了娘亲怀抱。

想起母亲徐氏日益渐大的肚子,许明舒轻叹了一口气,重活一世,于她而言,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守护好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是。

她安抚着正正道:“你阿娘没有不要你,爹爹也没有不要阿娘,她只是要暂时离开你身边一段时间。

听她这样将,小孩仰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道:“那姐姐,阿娘还会再回家的对吗?”

许明舒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脸,没接他这个话茬,只道:“你乖乖听祖母的话,好好练字温书,日后祖母会寻机会带你去见你阿娘的。”

好不容易将怀里撒娇的奶团子哄睡着,许明舒只觉得腰酸背痛,她站起身舒展了下四肢,打算去偏院看看邓砚尘。

一脚踏进院子里时,许明舒闻见空气中浓郁的草药味。

邓砚尘所在的房间门是半敞开的,隐约间能看见里面人影晃动,想是同样有人过来探望他,许明舒快步朝房内走去。

推开房门,同里面坐着的人四目相对时,二人皆是一怔。

床榻边两位婢女正在给邓砚尘小心翼翼地喂水,许明舒最先缓过神来行礼道:“沈姑姑也来啦!”

沈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许明舒半晌后轻咳一声道:“哦,我那我那有上好的山参可用来补气,便割了些参须就着鸡汤叫人喂给他。”

许明舒笑得明媚,甜甜道:“还是姑姑思虑周全!”

房间内邓砚尘嘴边的碗勺碰撞声有规律的响起,他这些日子被人掰着嘴巴喂药喂的习惯了,这会儿喝下去一碗汤也不是难事。

沈凛眉头微皱,反复盯着她看了好几次,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们退下去后,方才犹犹豫豫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在他面前提了。”

“嗯?沈姑姑说得是邓砚尘吗?”许明舒侧首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又问道:“还是黎叔叔?”

见沈凛神色复杂没接她的话,许明舒自顾自地说道:“沈姑姑是一片好心,不管是邓砚尘还是黎叔叔他们都会感激您的这份心意的。”

“谁需要他们感激。”沈凛咬牙道。

许明舒知道她这人生性倔强不愿服软,但其实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两句软话便能哄得她开心。

可偏偏她与黎瑄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多年积怨下来夫妻之间少了当初的浓情蜜意,彼此强绷着谁也拉不下面子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许明舒上前握住沈凛的手,道:“我听说京城重月楼上的点心果子做的一流,过两天就是上元佳节了,想来是要举办灯会的。我已经叫人订了顶层的几间包房,到时候姑姑同黎叔叔一并过去坐坐,看灯赏月,岂不是畅快。”

闻言,沈凛眸光流转。

她本就是个女儿家,原本尚在闺阁时在父兄庇护下还能肆意地撒娇,耍些小性子。

可如今父兄不在了,母亲年迈身体不好,没有了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人,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坚强,学着把自己包装的无坚不摧,好来做这个家的顶梁柱。

许明舒的话让她回忆起自己年少时,每每到了上元佳节提着花灯骑在父亲肩头上一起逛灯会的画面。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去看过上元节的灯会了,除却她整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没人敢邀请她以外,小腿持久的疼痛也在不断地提醒着她,她这样的人出门在外只会被人指点笑话,成为身边人的累赘。

沈凛别开眼,执拗道:“不去。”

许明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上元节呐,一年就这么一次。且今年黎叔叔还在家中过节,多好的机会呢。姑姑,其实黎叔叔心里也是一直关心你感激你”

“我说了,谁要他感激!”

沈凛挥开被许明舒握住的手,冷笑道:“感激我什么,感激我替他照顾了故人之子?我不过是怕这小子病死在我眼皮底下,闹出个我苛待孩子的名声而已,用不着他感激。”

许明舒正要开口劝阻,余光看见床榻边晃动了下,她扭过头刚好看见邓砚尘捂着手臂的伤缓缓坐起身。

他面色苍白,垂着头沈默不语。许明舒心道不妙,想来他已经将沈凛冲动说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顺着许明舒的目光,沈凛也察觉到邓砚尘醒过来了。

沈凛神情复杂地看了邓砚尘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径直走了出去。

见她走远后,许明舒朝邓砚尘走了几步,俯身看着他道:“你醒啦,有没有觉得饿?”

邓砚尘抬头看向她,苍白干燥的薄唇微动,开口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接连的高热烧得他嗓音沙哑沉闷,听着竟有些许的磁性。

许明舒笑笑道:“我见沈姑姑过来看你,就跟着她一起来了。”

闻言,邓砚尘面上一怔,“沈夫人她来看望我?”

“对啊!”许明舒伸手指向桌案上的碗筷,道:“她怕你接连几日昏睡着不能吃东西坏了身体,就叫人炖了鸡汤给你喝,还怕你虚不受补只敢加了点参须进去。”

邓砚尘侧首看着那碗见底的鸡汤,明亮的眼睛波光闪动了几下,神情依旧还是那般,眼底却浮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许明舒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唉,沈姑姑这个人其实是很热心肠的,她就是就是有的时候不太善于表达,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她其实没有恶意的。”

邓砚尘点点头,“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啊,陛下听说你落水昏迷不醒,特许黎叔叔在家过了十五再同我爹爹他们一起返程,所以这两天你就好好养病,不必急着准备离开了。”

皇命来的如此及时,邓砚尘明白光承帝是在那次宣召他和黎叔叔一同进宫后,依旧密切地盯着将军府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