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将军, 咱家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北境行监军事务, 还?带来了?粮草补给。”
太监昌吉皮笑肉不笑, 抬手朝外头一指。
邓砚尘顺着?这太监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身侧站着?的长青身上。
见长青点点头,邓砚尘转身客套道:“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已经命人收拾好营帐, 还?劳公公移步。”
昌吉还?是头一次做到监军太监的位置上, 背靠着?干爹高公公, 又花了?不少银钱打点着?, 一时也算飞升一把, 不免生出了?几分洋洋得意。
皇帝素来对靖安侯府有所忌惮,此番派遣诸多监军太监前往各个交战地, 一来是为了?时时掌控各地真实情报, 二来是想通过?此举一点点削弱主将独断专行的号召力。
邓砚尘不似靖安侯,他只在朝中挂了?个不高不低的军职, 暂代北境主将之责,算起?实权来甚至未必如昌吉这个内臣。
闻言,他也没多客气,在亲卫的带领下朝着?备好的营帐扬长而去。
人走后,长青皱着?眉蹭到邓砚尘身边,颇为不满道:“边关将士们风餐露宿,他们一个个倒是把自己养出金贵样儿来了?。你没回来之前,安排住所时提的要求不下二十几个,真想乱箭把这群人射死。”
邓砚尘没做声?,自顾自的拆卸身上的盔甲。
胸口的铁甲被解下后,他脸色一白,眉心微微抽了?抽。
长青见状忙上前握住邓砚尘的手臂,看见他衣衫中央带着?些暗红色的血迹,急道:“怎么回事,上次的箭伤还?没好吗?”
长青挥了?挥手,军医匆匆带着?箱子过?来要给邓砚尘清理?伤口。
里衣刚一被掀开,胸口处的血洞里一团污血流淌下来。
军医盯着?伤口处思索着?,“这不对啊,将军的箭伤已经有四五日了?,怎么还?没愈合?”
长青盯着?创口处细小的裂痕,问道:“是不是一直没得到好的休养,挥枪动作?幅度大扯到了?伤口才?如此。”
军医一边清理?伤口,一边涂药包扎,听见长青的话还?是困惑地摇着?头。
邓砚尘忍过?了?那阵药物的刺激痛,叹了?口气道:“马上就要下雪了?。”
长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营帐外阴郁着?的天,北境的冬天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来的早一些,雪下得也格外大。
每每入了?冬,雪一下来很容易让队伍在风雪中迷失方向,面?临饥寒交迫的困境。
他们来了?北境已经快两个月了?,起?初长青还?兴致勃勃地和邓砚尘打赌,过?年之前定?能击败敌军,拿到投降书风风光光地回京过?年。
刚一过?来时,大大小小地打了?不少胜仗,也助长了?玄甲军的气势。
无论?是将士还?是主将,都很难抵挡乘胜追击的诱惑。
同巴图打胜得那场仗,连同着?多日来的成功一时间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沿路追过?去时落入圈套。
长青和邓砚尘当即勒马,眺望向北侧时,果?然看见一人单枪匹马地冲过?来,正是等候已久的乌木赫。
在他身后,蛮人的铁锤军紧随其后,马蹄震得地面?颤抖。
邓砚尘奋力掩护部队撤离,慌乱中不慎被一只箭矢刺中胸口。
这一次,饶是长青心里不服气,也不得不意识到蛮人是有备而来。
无论?是作?战方式还?是军力,都比以往强上数倍,他们一早就做足了?准备,就等玄甲军闯入棋局。
“增援之事朝廷一直未给答复,左翼损失的三成人马,尚未能得以填补。”
长青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明日再叫人拟一封文书送回去。”
邓砚尘眸色淡淡,没有再开口。
“昨日接到沿海交战地的来信,说侯爷那边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长青伸手挠了?挠头,“若是朝廷一直未能派遣兵马增援,兴许我们可以求助于侯爷”
后半句话他没说,但?他想邓砚尘早已经心知肚明。
前提是,他们得撑得到靖安侯大获全?胜的那一天。
“这次朝廷送来的粮草能支撑多久?”邓砚尘问。
说起?这个长青面?色更差了?,“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
气氛有一丝凝固,先前打胜仗所带来的喜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邓砚尘看向营帐外,高悬于苍穹之上的月亮。
有人还?在等着?他尽早归家,向他讨一份岁敬,听他说一句吉祥话。
邓砚尘披上衣服,拿起?放在地上的银枪。
“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入秋后,天气转凉。
许明舒晨起?时披上沁竹备好的氅衣,见天边迁徙的大雁穿过?层层叠叠的宫檐向南飞去。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陪姑母住在别?苑,平静的日子中也夹杂着?些许风声?。
自那日离家前同三叔的一番谈话后,许明舒近来听闻,都察院再次控诉户部存在贪赃枉法之举。
朝堂之上,七皇子萧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出示证据,更携供词在手,细数户部尚书刘玄江任职多年犯下的诸多罪过?。
内阁几经商议,决定?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在内的三法司同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