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神眼前?气质格外沉静的许嘉元身上,先一步警惕,话头忽地落在了?许嘉星身上,连连夸赞,大太太心下?觉得不对,星儿容貌再好,也不过是个孩子,侧妃娘娘如此?态度,多少人眼睛都看过来了?,好在纪若华自己先停下?,大太太赶忙带着两个女儿退下?。
她们在众人隐晦的注视下?落座,许嘉星还没反应过来刚才侧妃一连串,拉着母亲的袖子想说话,身后竟传来一道笑盈盈的声音,“嫂嫂,好久不见了?。”
大太太蹙眉,竟是许二太太,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上带笑,“嫂嫂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不认识我?了??”
“没有。”
大太太不欲与她多说,二太太却不肯这么走了?,她上前?一步,忧愁道:“嫂嫂,你?们再不喜老爷,也不能真的不顾母亲吧——”
“母亲年后就生?病了?,嘴里总是念叨着大哥和几个孩子,尤其是虞哥儿。”
她苦着脸,怅然道:“唉,从前?在府里,老太太可是最疼虞哥儿的,嫂嫂,你?们发发善心,让虞哥儿回去看望看望老太太吧。”
大太太犹疑,二太太这话不知真假,老太太也不是没有装病过,但又见二太太脂粉也掩盖不住的疲惫,又有八成?似真。
不想让两个孩子也跟着操心,大太太让她们跟着王府丫鬟去后花园,自己单独和二太太细谈。
二太太赶忙道:“嫱儿也去。”
许嘉嫱自刚刚就一直缩在母亲背后,听到话连忙跟了?过去,不敢与大太太对视,直到走到后花园,才悄悄松了?口气。
王府风景其实?一般,据丫鬟们说,王妃喜静对这些不感兴趣,侧妃嫁过来就怀孕,也没空打理。
许嘉元安静地找了?个亭子坐下?,许嘉星跟在她身后慢慢走,停在在亭子旁,欣赏道:“这片竹林种得倒很好。”
桃桃看过去,二月的天气,竹子正要?抽笋,用力嗅嗅,能闻出笋子的清香味,她赞同地点点头,要?是月江阁也能种种竹林就好了?,春冬吃笋,开花后,还有竹实?可吃。
她想着也这么说,许嘉星被桃桃带着跑偏,忆着书里话,补充道:“夏日把竹子砍下?,还可烤出竹沥喝。”
两主仆嘀嘀咕咕对着这片竹林畅享,许嘉嫱忍着王府丫鬟离开,出口便?道:“这竹子的竹干和竹叶还枯黄着,就算你?想恭维,也不用张口胡来。”
桃桃眯了?眯眼睛,这位四小姐,莫非是竹子成?了?精——杠精?
许嘉星站直了?身体,嗤道:“残竹之美,你?岂会懂?”
许嘉嫱这回没想和她们争执,带着丝丝悔意和不甘,朝着亭中的许嘉元走去,怯怯道:“元姐姐好。”
许嘉元抬眸,淡淡地望向她,看得许嘉嫱心里一咯噔,手捏得紧紧的,难道她知道之前?是自己在长春侯府陷害许嘉星?可明芙还好好地待在许府,应该不会啊
她压下?心里的猜测,镇定道:“元姐姐,我?听姐姐说过了?,如今满京城的夫人无一不夸赞你?,对你?府中那位林夫子也是多加推崇。”
母亲说起此?事都是嫉恨,大太太被贬去苏城也能寻得这么好的夫子,自己在京城却请被不少人推三阻四地不肯前?来。
许嘉嫱扯着手帕,“咱们都是许家的女儿,大家一脉相连,一荣俱荣,元姐姐,不如将介绍林夫子于我?,我?必不坠姐姐美名。”
她故意激道:“总归比便?宜了?那些世?家贵族的女儿好,是吗?”
与此?同时,谢婉殷也遥遥地走了?过来,矜持唤道:“许大姑娘。”
午后, 这场总归满月礼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收下?侧妃备好的回礼,众人纷纷离开。
大太太若无其事地出了王府, 永宁伯世子夫人夫人喜笑颜开,“妹妹,今日多亏有你。”
这宴会上还真如大太太所说,不少?人家听说她是永宁伯府的,都上来谈论了两句,眼睛落在芮儿?身上的居多,其中竟然还有安国公的夫人,大太太勾勾嘴角, “那就?先恭贺嫂嫂了。”
永宁伯世子夫人掩嘴笑道:“我先带芮儿回去了,等人多了, 恐怕又要堵起来。”
她们住得偏, 走晚了怕是要等到天黑才能到家。
大太太点头, 目送她们离开后也上了马车,许嘉元靠近母亲, 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 听到许嘉嫱想要进府听林夫子的课, 大太太冷笑了一声, “做梦!”
至于女儿?所说的, 帝师孙女谢婉殷露出的结交之意, 大太太思索道:“回去我同你父亲说说,不必放在心?上。”
回府后,大太太让人给许呈晋递了消息, 没一会儿?,许呈晋就?回来了, 他脱掉披风,问,“老二媳妇找你什么事?”
大太太把老太太生病的事情说了,又道:“母亲年纪也大了,若是真?的病重,咱们合该回去看看。”
满朝文武如今不过是看在陛下?重视老爷,老爷曾经又确实?受过二房的气,才没有置喙老爷不奉养母亲的事,依着大太太的意思,这是个好机会,他们不仅要去看,最好还能请个太医前?去,一扫那些酸言晦语。
许呈晋也觉得有理,“我一人去就?行,你在家里?等着。”
大太太有些不解,“可”
“夫人,母亲是否真?的生病还未可知,若你也去了,便是又黏上甩不掉,元儿?的事儿?你还需要你多操心?,不必掺和进来。”他眼眸微凝,“最多,我把虞哥儿?也带上。”
大太太只好答应,许呈晋说走就?走,当天就?递帖子进宫请了太医,大张旗鼓地?赶回了西街许府。
直到傍晚,许呈晋和许恒虞才匆匆回来,大太太挥挥手让行礼的许恒虞下?去,跟着许呈晋进了房内,忐忑道:“母亲身子可还好?”
许呈晋皱眉,喝了口茶,“确实?病了。”
大太太一惊,“为?何?生病?严重吗?”
“为?何??”许呈晋冷笑,“府里?从前?是祖母管家,吃食上虽粗淡了些,却也是养身之道,母亲如此过了四十几年,现在被许呈辽哄着,一朝解放,吃的尽是荤腥之物,油腻不说,还总是没有克制,半夜里?饿了也要叫人热一份肘子。”
大太太:
她想过老太太或许是装的,或许是惹了春寒,却没想到竟是因为?吃撑了!
许呈晋说出来后也觉得可笑,“之前?郎中就?开了药,让老太太少?食荤腥,她不听不说,还日日发脾气,我看老二也被折腾得不轻,人瞧着都发虚。”
“这回太医看了,她总算是信了,只要依着太医的方子,慢慢调整回来,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大太太也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老爷嘴上说着对老太太死心?,心?底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若是真?病,老爷念起从前?总会心?软,就?像对李姨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