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老太刚巧推开了房门。
多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老太身体还算硬朗。
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老太太到了半个身子入土的年纪。眼睛变得浑浊晦涩,脸上和手被上都是皱巴巴的枯皮。
韩烬从门口经过。
老太“噫”了一声,有些诧异会有人路过这里。
这里已经空空荡荡,住户能搬的基本全都搬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像她一样的老人。
反正到了快死的年龄,也就懒得离开,不愿意再搬家折腾,也省的死到新地方晦气。
她没有认出来人。
都到了麻将都拿不动的年纪,过往的路人都认不出来,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尖酸刻薄。
韩烬和她擦肩而过,来到了楼上,打开了蒋仪家的房门。
破旧的门锁只是随便敲了几下便被打开。
蒋仪一家人不知道到了哪里,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当日蒋仪为了还周琢业赌博输掉的钱,选择了收养了自己获得遗产。
后来杜劭给周琢业设置了陷阱,周琢业嗜`赌如命,借了高利`贷,害得一家人结局凄惨。
昏暗的阳光从破碎的玻璃窗里照进来,将空气中的灰尘都描摹出清晰的痕迹。
韩烬走进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房间,在周围扫视一圈,最后拉开了那扇储物间的房门。
里面不再是黑暗一片。
玻璃碎裂带来的阳光,刚好投在储物间的位置。不管关不关上门,里面都会有阳光的照耀。
韩烬踉踉跄跄走进去。
他关上了房门,像小时候很多次蒋仪做的那样。
心头的恐惧和害怕慢慢涌起。
可是周围都是阳光,不管是抬头还是低头,阳光都能精准无误地照在身上。
周围不再黑漆漆一片。
翻涌的情绪慢慢平息,韩烬最后坐下灰尘扑扑的地上,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不会再有人把他关在小黑屋里面了,也不会有人再限制他的自由了。
过往的艰辛和苦楚,不知不觉中都已经熬了过去,都已经慢慢释然与放下。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难过?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遗憾呢?
是不是为不能从小和他的竹马在一起而遗憾?
是不是为了那些误会,为了两人一门之隔的错过而遗憾?
当时陈郁青坐火车来找他,他就在房门后面。
但是中耳炎听不到声音,不知道陈郁青曾来找过他,不知道陈郁青为他奔赴七百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