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窃窃私语时断时续,不时还有斟水泡茶的声音夹杂在里头。
在确定了这小厅中只有夫妻俩在品茶私语之后,我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沿着木梯往下走去。
小厅下面是厨房连带着餐厅,此刻,家中的六个大人正在吃饭,但是小孩子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走到这里,我没打算再往下走了,这两个房间已经基本上印证了我刚刚的猜想了——这一竖列的房子,里面暗藏了一个数字机关。
如果从中堂开始,我们将这房间里人物的数量链接起来,就是31415926。
下面的房间我没有一一打开去验证,但是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这里隐藏的数字秘密,是圆周率。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灵堂里的那十个棺木与圆周率的第六个数字九不相符,难道,那道通往上面最顶层的的楼梯,竟是隐藏在灵堂之中吗?
想到了这里,我转身走出来回廊,然后向上往灵堂走去。
孔雀王冠
我回到灵堂的时候,书房上面的火已经基本熄灭了,所以整个楼梯都暗了许多,我站在灵堂的门口,看着房间里一片灰蒙蒙的,其实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无论是金丝楠木棺还是香檀木棺,那些尸骸已经在里面躺上了成百上千年了,刚刚开棺纯属于一时的冲动,现在我实在是不愿意去惊扰他们。
但是,灵堂之中除了从屋檐横梁上垂下的白色帐幔之外,就只剩下这些大大小小的棺木了。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腿来走了进去。
在大火过后的星星火苗下,十口棺木排成三行。
四代同堂,可却是用这样的方式,特别是那四个感觉年龄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让我的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悲凉。
我的手抚摸着那个拥有蓝色头盖骨头上戴着的那个孔雀王冠,突然想到了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孤身一人坐在周家老屋的院子里,远远地思念着生死未卜的我。
在思念奶奶的是,我的手刚好摸到了王冠上所镶嵌的那只巨大孔雀的眼睛。
不知是否奶奶给的心灵感应,我突然发现了孔雀的眼睛居然是可以动的。
孔雀王冠上有可以活动的眼睛不奇怪,让我觉得怪异的是,这上面的眼睛按起来,那种手感很软,硬度很小,不像是黄金。
奶奶的孔雀王镯我也只看了一次,那时候是在晚上,可能是身心疲累且又心理紧张,因此没有去注意到孔雀王镯的材质,现在摸到了蓝色头盖骨上的这只王冠,才发现了其中的奇异之处。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皇冠给摘下来,然后放在手上仔细地观察着。
王冠感官上给人的感觉,那种色泽,端在手中的重量,都是黄金,但是,黄金的柔韧性怎么可能这么好呢?
这个时候,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渐渐地在我的脑袋里产生了——
这个王冠的材质之所以会有柔韧性,是为了能够满足不同头围的人都能够戴上去,无论大小。
要不要印证一下呢?
我心中犹豫着。
这东西是蓝色头颅这个孩子的,我戴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想着,突然间就稀里糊涂地将孔雀王冠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果真,那东西就像是有生命,能够根据我的头围调节直径的样子,反正我是一点都没有费力气就将王冠套到我的额头上。
几乎是在孔雀王冠套上我的额头的同一时刻,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异常。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地想道:该不会是蛇皮吧。
真的是怕啥来啥,果真没过一会儿,我就在潜水服的裂缝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那一点点的鳞状皮屑。
我忐忐忑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任何意外,脸上已经满满的覆盖了鳞状的皮屑。
这孔雀王冠与我身上的蛇皮也能够发生感应,这是不是说明了,鄱阳湖底的这座围楼与瓦屋山古祠,还有许氏家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我,也被缠绕在这万缕千丝之中。
还有一个我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其中,与人首蛇身的烛阴古兽,是否也有牵连。
因为要说没有牵连的话,我身上这动不动就出现的蛇皮,还有古塔招魂幡上正坐在云端的人首蛇身先人,我在参与鱼脸人祭祀过程中所见道的那个立方体上面的人首蛇身古兽,都无法解释。
这烛阴神兽,好像是将所有事情都链接起来的一个主心骨。
突然,轰隆的一声闷响把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给拉拉出来。
这声音好像是从我的头上传来的。
我将头上的孔雀王冠摘了下来,然后重新戴到蓝色头盖骨那个男孩的头上,向他鞠了三个躬,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们是同一类人的话,那你就保佑我顺利地拿到那枚蓝色的星盘,能够知道这些星盘背后所携带的秘密,然后完成属于我们的使命。”
说完之后,我退出了灵堂,把门轻轻地带上了,将这一份持续了成百上千的宁静,重新还给他们,然后快步地走上了木梯,朝着上面走去。
大概是走了有五分钟吧,我就开始察觉到了阶梯有问题——
这条楼梯与我刚刚从中堂的墙壁里走进来的那一条木梯,不时同一道阶梯,具体是哪里不同,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感觉上,我现在所处的这一个空间,与刚刚的那一个,是不同的。
如果真的要说我说怎么感觉到的,只能说是触感不一样了,因为我身上的潜水服上面被撕裂的口子,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
我虽然是走在木梯之上,但是那种感觉像是在荆棘丛中穿梭一样,每走一步,就会有带刺的荆棘条丛自己的身上划过一般。
隐隐约约之中,我似乎能够感受到,每次荆棘条拂过我黑色的潜水服之时,潜水服下面的鳞片就会竖起来保护着我的躯体。
所以,这一路走来的,我的潜水服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了,但是潜水服下的皮肉,却分毫未伤。
我目前所走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刚刚从中堂的墙壁中下来所走的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