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自己总是以为自己的精神出问题了,以为自己患有臆想症,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会出现幻境,其实极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从那么高的祭台上面跳下来,因此事先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没能抓住你,周沧,如果你的眼睛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话,那么,等这件事完全结束了之后,我们去国外,我要将自己的这一双眼角膜移植给你。”
陈默说到了这里,猛地就停了下来。
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我听到了他胸前里面不平稳的气息在急速地起伏着。
虽然我从祭台上面跳下来这件事于陈默而言,他没有任何的责任,但是,听他刚刚的口气,都要把自己的眼角膜给我了,看来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没有及时制止我,导致我双眼失明的自责之中。
“你这小子,想着把两只眼睛还给我就好啊,我可不要,我要你一辈子都伺候我,让你将来娶不到老婆。”
我尽量地将语气说得轻松一些,想让陈默的心里头好受点。
“周沧,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了。”
他的情绪很低落,我听得出来。
“陈默,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说着,双手朝着前方摸索,一下子就准确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自己这种通过气息判断前方物体的位置的准确度,让我都觉得有点震惊。
果真是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同时,肯定是会给你开一扇窗吗?
“你在祭台上面掉下去之后,我很是着急,便顺着祭台下面的那根石柱滑了下来。”
陈默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特别压抑的悲伤情绪,稍稍有点缓解,我不由得从心里头悄悄地舒了口气。
像他这种原本就内敛少言的人,如果一直困在悲伤自责的情绪之中,只怕是会出事的。
“祭台的石柱上面只怕已经是爬满了干尸了,你滑下来应该没有那么顺利吧。”我从陈默一句带过的轻描淡写之中,嗅到了热战的血腥味。
“干尸原本就是要爬上祭台对付我们的,所以,它们当然是会对我产生一定的动作。”陈默说道。
“你有没有受伤?”我打断了陈默的话,我知道干尸群的数量,陈默即便是有多少功夫在身上,也是寡不敌众的。
“没受伤,”陈默说道,“我和干尸的热战还没有开始,那些东西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号召一样,纷纷地从支撑着祭台的那根石柱上面掉落下去。”
“干尸从祭台上面掉落下去,是毫无征兆的吗?”我听到了这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在我的心里头闪过。
陈默所说的这个干尸好像受到了什么号召一样,会不会就是权杖发出闷响的那一刻。
只是,陈默并不知道我的经历,所以这会儿我也没有办法将权杖发出闷响的那一刻与陈默口中所言的干尸受到号召的时间给对起来。
“是的,干尸从石柱上面掉落下去,几乎都浑身碎骨了,”陈默说道,“于是,我顺势便从石柱上面滑下身来。”
我听到了这里,觉得祭台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便摸索着转向了周蓝所站的位置,然后说道:“然后你就遇到了我哥吗?哥,之前你是不是也在知返林之中感染了细菌,后来是怎样恢复正常了呢?”
“小沧,之前的经历,湘玉应该已经跟你们讲过了,所以我便不再啰嗦。我们在知返林之中受到了天使长尾天蚕蛾的攻击,这些蝴蝶的身上,携带有未知的上古病菌,这些病菌专门攻击人的心脑血管还有神经系统,因此,我和谷雨在那几天,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甚少有完全清醒的状态。”周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靠近。
我感受到他蹲下来的气息,于是便将原本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右手给微微地抬起来。
周蓝应该有一瞬间愣住了。
“小沧,你这动作好像比我们这些看得见的还精准啊。”
周蓝此话一出,陈默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因此轻咳了一声。
“所以,你们两别想着能够欺负我哈。”我笑了一下,然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小沧,”周蓝的语气里面,饱含着歉意。
他将我从地面上扶起来。
干尸群(十)
“但是特别奇怪的是,谷雨好像没有受到天使长尾天蚕蛾身上病菌的影响,一直神志特别的清楚。”周蓝说道。
“天使长尾天蚕蛾难道没有攻击湘玉吗?是不是因为湘玉身上的骨笛能够驱使天使长尾天蚕蛾,所以这些蝴蝶不敢攻击她妈?”我惊讶地说道。
“不是天使长尾天蚕蛾不敢攻击湘玉,而是这些蝴蝶的身上所携带的病毒无法对她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或许跟湘玉从小就跟她的族人生活在竹林之中有关系吧,谁知道呢。”周蓝说道。
“所以,后来湘玉在蝴蝶的指引之下走出了知返林,而你和谷雨则留在了这里,并且因为病毒的作用,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隐藏在温泉下面的洞穴之中。”我说道。
“是的,湘玉离开之后,我和谷雨不知道在知返林之中晃荡了很久,漫无目的的。”周蓝说道。
“哥,我们发现你和谷雨的时候,你们是跟在一支魂魄队伍的后面。”我说道,不知道周蓝是否有这样的印象。
“是的,后来,我们发现了林子里面,居然有一支送葬的队伍,所以便决定,跟着送葬队伍,或许能够从这林子里走出去,至少不用一直在同一片区域里头转圈。”
“哥,这么说来,你和谷雨也看见了那只魂魄的队伍,只是我们看到的仅仅是飘荡着的透明魂魄,似乎并不是在送葬啊。”我说道。
“送葬是我的说法,你可能没有见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一顶黑色的轿子,至于轿子之中抬着什么东西,我便不得而知了。”周蓝仍旧牵着我的手没有松开。
黑色的轿子。
似乎自己在参加鄱阳湖那一场鱼凫族的祭祀的时候,便是坐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过去的。
听到了这里,我隐隐地觉得这中间似乎有种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时间不允许我做过多的思考,因此只能默默地记下来,等出去之后再好好地复盘。
“后来送葬队伍是怎样消失了,你知道吗?”我问道。
“他们走入了温泉池里头,所以我和谷雨才会决定跟着进入温泉。”周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