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谢渊板起脸教训,“看看都几点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纪瑞定定看着他,好像在以全新的角度观察他的眉眼。
“……看什么?”谢渊故作镇定。
纪瑞眨了眨眼睛:“没什么。”
“怎么就没什么了,这么蔫,是不是生病了。”谢渊说着大步上前,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纪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谢渊的手突然僵了在半空。
两人都因为她的动作愣了一下,等回过神后,纪瑞忙道:“我没生病。”
“嗯,看出来了,生龙活虎的。”谢渊不自然地把手收回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你拿的什么?”
“是甜品,”纪瑞回答完,刚想说是特意给他带的,但话到嘴边脑子里又浮现出姑姑的话,于是硬生生地改成了,“爸爸让我拿回来的。”
是爸爸让她拿回来的,而不是她专门给他带的,其他人或许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但谢渊作为一个要苦苦守住底线的恋爱脑,却一秒听懂了她的意思。
想问她今天为什么没给他带礼物,又怕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太暧昧了,很容易打破‘叔侄’这层身份的界限,谢渊只能刻意忽略,面上平静然后内心开始风起云涌。
“啊……小叔叔,”纪瑞突然开口,“我有点累了,就先上楼睡觉啦。”
“嗯,去吧。”谢渊微笑点头,等她离开之后突然黑着脸给蒋格发消息。
蒋格刚洗完澡,听着音乐打算小酌一杯,结果下一秒就收到了谢渊的消息:纪瑞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纪家人跟她说什么了?
蒋格无言片刻,回复:好端端的,他们能说什么。
谢渊:我怎么知道,应该是说我坏话吧,你说她是不是想搬出去了?还是我表现太明显被她发现了?不可能,我隐藏得这么好,她不可能发现……
老板还在源源不断地发来消息,蒋秘书优雅拿起手机——屏蔽对方信息。
呼,世界清静了。
谢渊还在疯狂倒黑水,完全没发现他最信任的秘书已经把他屏蔽,而楼上卧室的纪瑞心里也不平静,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时不时出现纪雅那个魔鬼的身影。
一直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纪瑞突然坐了起来。
在她没有穿越之前,在她的认知里,小叔叔一直是单身的状态,所以她也没有想过,小叔叔躲过原定命运的安排后,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命百岁,是不是也会结婚生子。
应该会吧,他也没说过自己是独身主义。
大伯母生了两个堂弟后,大伯带她的时间就少了,但还是会每周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她出去玩,等堂弟们长大一点,就是陪他们三个一起玩。
妈妈现在怀着孕,虽然肚子里的小孩就是她,但就现在来说,她更习惯把妈妈肚子里的自己当成妹妹,爸爸妈妈好像也是这么想的,在关心爱护肚子里的小宝宝时,也会格外注意一碗水端平,不让她感到失落。
相信小叔叔也会这样,就算步入婚姻,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小孩,也会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可是一想到他会结婚生子,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就又出现了。
所以为什么小叔叔不一样?为什么他跟爸爸妈妈大伯爷爷他们都不一样?
纪瑞虽然大部分时间活得没心没肺,但自认还算聪明,现在纪雅挑起了一根线头,她自己顺着线就摸清了自己的全部想法,于是凌晨三点半,她给纪雅发了一条消息:我恨你。
正在酒吧蹦迪的纪雅抽空把手机从胸衣里掏出来,看到这三个字后笑了一声,扭头跳上桌子要请所有人喝酒。
纪瑞一夜没睡好,早起没精打采地出门时,恰好遇到谢渊从楼上下来。
“早。”谢渊主动打招呼。
纪瑞一顿,僵硬地招招手:“早。”
“黑眼圈这么重。”谢渊皱眉上前,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纪瑞只觉一股草木的清香伴随着男人的气息拂来,刹那间侵袭她所有感官,她又一次想要闪躲,但想起昨晚躲开后的尴尬,就硬生生停了下来。
可谢渊还是察觉到了她刹那的僵硬。
第二次了,她第二次想躲着他了。谢渊心里黑水沸腾,举起的手没像昨晚一样收回去,而是强硬地扣在她脑门上。
“没发烧,”体温正常,他咬牙微笑,尽可能平常语气,“你躲什么?”
纪瑞鼻尖溢满草木的味道,一夜没睡的脑子变得空空,却还在本能回应:“没、没事,就是你的香水味太重了……”
“什么香水,我没用香水,”谢渊蹙眉,很快又想明白了,“你是说剃须水的味道?”
原来是剃须水啊,原来小叔叔也是需要刮胡子的正常男人啊,纪瑞……纪瑞感觉更不自在了,悄悄后退一步道:“对,应该是剃须水的味道。”
“确实,剃须水的味道比较明显。”
纪瑞也跟着点头:“明显明显,非常明显,给我熏得头疼。”
“纪瑞你别太过分,”谢渊终于黑脸了,“我剃须水都用大半瓶了,你之前怎么不觉得头疼?”
纪瑞:“……”完球。
两人四目相对,谢渊扭头就走,纪瑞赶紧拉住他,脑子转得都快冒火星子了,总算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我我我昨天吃多了,本来就不舒服,会在意你身上的味道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不舒服?”谢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我……头疼,肚子也疼,昨晚都没睡好,你看我的黑眼圈。”纪瑞故意夸张,没想到谢渊还真凑了过来。
当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草木的清香也渐渐将她包围,纪瑞再次后背紧绷,连呼吸都变得清浅。
“黑眼圈确实很重,”谢渊看清楚后克制地后退一步,“褚臣怎么搞的,看个孩子还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