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沈珉玥还会叫秦淑君为皇嫂,现在都是直呼其名,听上去似乎是没有以前有礼貌了,但实际上是沈珉玥认可了秦淑君这个人的能力,对她的印象不再仅仅是太子良娣。
“最近不行。”
沈珉玥闻言,想了想,明白是何意了。
“秦相之事,太女可是已经有了想法?”
沈珉玥真的是越来越敏锐了。
沈玉耀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一般不会到处乱走,今天会出现在此处,这个举动本身就不对劲。
无怪沈珉玥立马就能猜出来。
“恩,明日早朝,你提两件事。”
“何事?”“摊丁入亩,一条编法。”
前者沈珉玥还能听懂,后者她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一条编法?
“将丁税并入田赋征收,同时丈量土地,按亩定税,编于一页,统一征收。”
沈玉耀说完,沈珉玥下意识跟着念叨了两遍,才从那陌生的语句中,找到了一丝丝熟悉,随后慢慢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
她想明白后,只觉得手脚冰凉,霎时一股寒气钻入骨髓,叫她打了两个冷颤。
“你这是要翻天——”
沈珉玥因为恐惧而拉长最后的音,随后又迅速压下,不敢叫周遭人听见。
随后她摇头,疯狂否定沈玉耀的话,“不行不行!此举行不通,不可如此!”
纵观各朝各代,人的本性都是求稳,国家制度,根本矛盾,都是在不得不改的情况下,才会去动。
大国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好比此次废除春贷,几条律令就引来朝堂上巨大的矛盾。
沈玉耀能理解沈珉玥此刻的惊恐,这种改革,放出去就是死,而且是大批大批的死人。
“此乃良机,错过不可再来,浑水方能摸鱼,他人可摸,我亦可!”
沈珉玥想了很久,最后跟沈玉耀说,她要回去考虑一下。
这件事如果由她开口,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她必须将其中利弊得失考虑清楚。
沈玉耀也没想过逼迫沈珉玥做事,她现在开口,是因为她笃定沈珉玥最后会选择出头。
“危险伴随着机遇,六姐,这是你立足的机会。”
沈珉玥之前就被其他公主问过,她凭什么留在太女身边,为太女做事?
就凭她第一个冲沈玉耀示好吗?
当然不是,沈玉耀用她,是因为沈玉耀能看出沈珉玥的潜力,沈珉玥是所有公主皇子中,从政天赋最高的人。
但是外人不知道。
其他人只会从政绩,从日常所为去看沈珉玥的表现,然后他们得出结论,沈珉玥就是一个靠溜须拍马上去的公主。
沈珉玥难道甘愿一辈子都只做一个让别人瞧不起的公主吗?
她在朝堂上确实是代表着宗族力量,他人服从她,恐惧她,不是因为她个人,而是因为站在她身后的沈氏宗族。
这样一来,迟早她会成为沈氏宗亲们手中的傀儡,任人摆布罢了。
沈珉玥回宫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恍恍惚惚的神游状态。
就好像她的灵魂和她的肉身分离了。
让谢贵妃看见后,十分的担心。
忙不迭的将女儿叫到了跟前,问她今日是怎么回事。
“什么?”沈珉玥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贵妃说的,自然是在女子学堂中的那一幕。
沈珉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重要之事不光是沈玉耀让她办的事情,还有别的事。
“啊,那个讲师啊,他说的话我不喜欢听,我就将他撵走了。”
谢贵妃没想到沈珉玥会用如此淡然的态度说出大逆不道之举,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女儿一样,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沈珉玥一遍。
“母妃何故如此看我?”
把沈珉玥看的浑身不自在。
“本宫在看,本宫的女儿是不是变了个人。”
“母妃在说什么啊,我不过是惩罚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恶徒,哪里变了性子?”沈珉玥觉得有点儿委屈,怎么能怀疑她呢?
她如假包换啊!
“心怀不轨的恶徒?你竟然用这样的词语去形容一个国子监的老师?沈珉玥,你最近是越来越狂了啊!”
谢贵妃以前谨小慎微的日子过久了,即便现在母凭女贵,依旧还是改不了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