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一家工作室的老板,员工都指着我发工资,给你做导演集训的时间跨度太大了,我需要征得他们的想法才好做决定。”
陆钧行点了点头,可神色却不见放松,他身上一直以来的某道伤口,好像因为林云笙言之未尽的希望彻底崩裂了,压抑已久的焦虑与不安接连失控。
林云笙敏锐地捕捉到了陆钧行的情感变化,忍不住出言安抚:“你可以在拍戏期间先试着做一个练习。”
陆钧行连忙道:“什么练习?”
“去找生活里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尽量抓住它们最细致的情感,在不依赖形容词的情况下去向别人描述画面。”
“譬如你跟我讲月光,别说它很明亮,要想办法让我看到碎玻璃上闪烁的光。”
林云笙生怕陆钧行不理解,继而接着补充:“对生活报以恳切的观察,并且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表达,这是身为导演最重要的素质之一。”
“那我可以跟你讲吗?”
林云笙被陆钧行问得一怔,下意识想拒绝。
“如果你的工作很忙的话,可以不用回复我。”陆钧行顿了顿,估计自己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唐突,眼睛飞速地眨了几下,语气也放低了许多,“就……看着我做,好不好?”
林云笙轻叹一声,他不是猜不到陆钧行这番请求的缘由。
说到底,陆钧行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历经了那么多人的不解、反对、质疑,他需要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林云笙看着陆钧行,觉得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鬼迷心窍了吧。
半晌,他听到自己说:“好。”
林云笙的工作室叫“清姿”,译为独自跳舞的身影。
它取自海涅的诗:在我极端黑暗的生涯当中,曾经闪耀过一个清姿。
余州一路疾走,跑了两趟,终于把五盘热腾腾的菜全都端到了工作室后院的桌子上:“来来来,我借隔壁菜馆的厨房现炒的,快尝尝看我手艺精进没?”
余州被烫得不轻,这会儿还在用手摸自己的耳朵,再加上他脸颊两边的肉本来就多,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极了一尊与世无争的弥勒佛。
夏光是工作室的二把手,年纪比林云笙还长上两岁,她熟稔地分发着碗筷,同乔晗热络道:“小乔还是第一次尝大余煮得东西吧?”
乔晗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刚被招进工作室不久,大部分工作都是跟在林云笙身边,大多时候跑完一天的项目也就直接下班了,与夏光和余州相处的时间不多。
话语间,林云笙已经夹了不少的菜到自己碗里:“如果余州上班能像做饭这么积极我会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