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桃吃了一颗鱼丸,只尝了下汤就放下了:“这个,五分都达不到!”
宋老三面色一沉,手砰地一下砸在桌上:“徐娘子既是如此会评,那就把这三道菜也做给我们尝尝,看是不是有这能耐!”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桃双眸一冷,忽然似有所感,往周围一瞧。方才还有的几桌客人此时已经走光了,偌大的堂中,竟只有她一个客人了。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怪道你突然硬气了起来,怎么,你想把我也扣下不成?”
“扣下又怎么样?”宋老三手一挥,“关门!”
他们居然还真敢关门?徐桃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却还掌得住:“关吧,横竖我的小姐妹就在路上,我进玉食也不是没人瞧见。若是今日我没回去,这堂堂玉食做不好菜,竟提早关门对付我一个小娘子的事,明日就能传遍长安城,笑掉人大牙!”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握紧了袖中暗袋中的冰凉匕首。这是方才她在旁边的铁匠铺买的,防的就是崔清晔没赶到前,他们突然发难。
因着徐桃这一声,关门的人动作顿了一下。宋老三沉着脸:“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关门!“
那跑堂立刻动作起来,两扇门还未合拢,就被一股大力拦住了。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今日听闻了玉食的名头专程来用饭,怎么还在饭点,竟就要打烊了?”
徐桃袖中的手倏地一松,硬是强撑着没看向门口。他终于来了。
关门的人手一顿,外头的人又道:“咦,这里面不还有客人吗?怎么就关门了?”
宋老三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下意识看向了徐源。徐源冲他微摇了下头,亲自迎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客官误会了,这不是关门打烊,而是这门不太利索了,小的们在检查呢。”说着,他一把拉开门:“客官快里头请。咦,崔郎君?”
看到崔清晔时,徐源一怔:他可是听说过,崔清晔虽然成绩好,但是家中赤贫,怎么会突然来玉食呢?他立刻就想到了那日的盼荷宴。那日徐桃夺魁时,前三甲可是专门为她们写了手稿,他们该不会认识吧?
徐源眸子一眯,就瞧见崔清晔冲身后的人道:“曾少尹,上回的事一直未能亲自登门感谢,今日得此机会,请允许某在此略备薄酒,以表示感谢!“
曾少尹?徐源立刻将盼荷宴抛到了脑后,殷勤地凑上去:“曾少尹,今日是什么风,竟将您吹到这里来了。二位快里头请!”
这一声曾少尹,让满玉食的人都浑身一震。别的官他们可能不认识,但是长安副市长是肯定认识的!二楼凭栏喝酒的徐淇酒也不喝了,忙蹬蹬下楼来,一边走一边不断吩咐指使人。
为何林府没来人,而是曾少尹来了?徐桃心中刚闪过一个疑惑,便瞧见所有人都冲着曾少尹那边去了。机会难得,徐桃立刻快步往后院奔去。
要论玉食,没人比她更熟悉。一路上她不断躲藏,竟没被人看见。到了后院,她直奔粗使人员所住的下房,一间间找过去,一个都没有。眼见有人来,她一闪身进入了柴房。
刚一进去,她就听见一阵唔唔的声音。她一转头,就瞧见堵着嘴双手双脚被捆着的谢菱。徐桃双眸一亮,忙上前去,抽出她嘴里的破布,用匕首去割她脚上的绳子,压低声音道:“别出声,等会儿出去就跟我跑!东西拿到了吗?”
谢菱摇摇头压低声音:“我刚一走进房间,王老八就带人闯了进来,把我绑住了,我根本没来得及找。”
“今日恐怕没法找东西了。下回我再帮你想办法,咱们先逃出这里!”徐桃用尽力气,脚上的麻绳终于断了。她忙拉起谢菱:“走,咱们边走边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头,两人打算从后门走。谁料刚走了没几步,就瞧见后门大开,一个人走进来:“酒到了,快来几个人搬酒!”
眼瞧着一群人从前头往后门走去,闪身到两座房子缝隙的徐桃和谢菱都下意识摒住了呼吸。等待他们走过时,徐桃手上匕首还没停。终于在他们走过后,绳子也割断了。徐桃拽住谢菱就往前头跑去!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着曾少尹那头,她和谢菱正好跑出去。
两个人跑到大门口,刚要跨出去,外头徐淇正缓缓走进来。徐桃立刻停下脚,拉紧身后人的胳膊:“你们要做什么?”
徐淇不似往常那般吊儿郎当,一双眸子雪亮:“这话应该我问你啊,徐娘子,你带着玉食的犯错小二,要去做什么?”
徐桃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瞧见崔清晔和曾少尹就在大堂坐着,她心中有了底气:“玉食的犯错小二?你把她的身契拿来我瞧瞧?”
徐淇双目冷冷地看着她:“我们玉食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拿来给你瞧?”
“你不拿,我看,是不敢吧。”徐桃忽然一笑,手指轻敲脑袋,“对了,我怎么忘了。不是不敢,是不能。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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鳝丝冷陶(捉虫)
◎手揉的面十分筋道弹牙,还用了菠菜汁染成了绿色,做成了槐叶冷陶的模样,十分清爽。◎
徐桃最早的计划是托崔清晔请林府的人来狐假虎威, 摆出兵的架势。不知道为什么林府的人没来,而是来了曾少尹。林公跟她尚且有几分浅薄的交情,然而曾少尹, 只是自己单方面知道这么一号人, 他压根儿不认识自己。所以, 她必须要摆出礼的架势, 来讲讲道理。
徐淇沉沉地看着徐桃:“徐三娘,你不光不给饭钱,还一声不吭就私自想要将玉食里的人带走, 被我发现了竟在此处颠倒黑白。怎么, 是以为我们拿你没有办法吗?”说着, 他往前跨了一步。
谢菱浑身一哆嗦,徐桃上前半步, 张开胳膊将她拦在身后, 从包里取出一只钱袋, 抓出一把钱。在铜板落下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中,徐桃抬眼看向徐淇:“饭钱就在这里了。至于你说人是玉食的,拿出身契来。”
方才谢菱一被他们逮住,徐淇就让人把她搜了身, 还把她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竟真的没有找到身契。徐淇眸色加深:“在场的人都亲眼看见, 方才你明明是一个人来的, 这会儿才把她从玉食后院带出来。这不正证明,她就是我们玉食的人吗?”
“亲眼看见?谁亲眼看见?你吗?”徐桃一脸坦然,冲曾少尹福了一礼, “儿斗胆请问曾少尹, 这当事人的证词, 可有效?”
曾少尹捋须:“当事人的话,自然不能作为证词。”
徐桃又问道:“请问两位,方才可瞧见了我是独身一人来此,此刻带走了他们店里的人吗?”
曾少尹看向崔清晔:“崔郎君,方才你先进来,你说吧。”
崔清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方才进来,见到的是徐娘子一个人坐在此处。后徐娘子起身往后厨走去。再然后,就是此时,见到的是徐娘子与常去照顾她生意的另外一位娘子一道从后厨出来。至于徐娘子是否独身而来,另一位娘子是否先一步去了后厨还是本身就在玉食,在下未瞧见,并不敢断言。”
曾少尹点点头:“崔郎君所言正是我所见。”
徐桃笑着谢过,转过身来:“你并未拿出证明她是你们这里的人,所以,你的话不成立。所以,告辞!”说着,她拉着谢菱就要走。
“慢着!”低沉的男声从后厨传来,方才亲自去备菜的徐源走了出来,“方才曾少尹和崔清晔只是说没见到,并不能证明她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要带她走,拿出你的证据!”
看着走出来的人,徐桃冷笑了一声:“我给你们留脸面,你们自己不要,还非要往地上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她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冲着曾少尹郑重鞠了一躬:“曾少尹,儿状告玉食,私扣良民,意图压良为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