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来看,兴许是让人省了心,也杜绝了她被不怀好意之人诱骗的机会。但长远来看,对人的防备心这么重,却未必是好事。
李瓶全然不知严锋心中的纠结,继续道:“锋哥,我真的没想过那些问题。阿姨说得对,钱就是人的底气。我现在就想一门心思跟着你赚钱,多存点钱,其他什么都不考虑。”
严锋哭笑不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还是个小财迷呢。不过……”
严锋欲言又止,他想告诉李瓶,钱虽然重要,但却不是唯一重要的东西。可随即就觉得,这话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即使是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家人也是他的后盾和退路,他不需要从身外之物那里寻求安全感。可家人于李瓶而言,既不是后盾也不是退路,而是等着吞噬她的豺狼和虎豹。一个无所依仗的小姑娘,的确只有钱才能成为她的底气。
第189碗面
“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哥给你说这些,不是劝你现在考虑,而是怕你被别人骗了。既然你现在一门心思想赚钱,那哥就不说其他的,只带着你赚钱。”
李瓶粲然一笑,满脸憧憬道:“真希望咱们这儿的旅游景点能快点儿建起来,那样咱们就可以把这个酒糟鱼卖给更多的客人,赚更多的钱了。”
严锋打趣她:“嗬,瓶瓶你这志气听着可不小。这是要走出东平镇,放眼全国的前奏啊!”
再是单纯,李瓶也听得出严锋这话是在拿自己开涮,于是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我只是希望来买我们鱼的客人再多一点而已嘛。”
之所以想扩大客源,也是因为这酒糟鱼自推出之后,虽说受到了一部分人的欢迎,但也有人抱怨说卖得太贵了。
说贵的人振振有词:你们用的这个鱼就是普普通通的草鱼,外面大街上才四五块钱一斤,你们批发肯定更便宜。结果被你们这么一豁楞,好嘛,卖出牛肉价了!这不坑人吗?
一番话说得李瓶无言以对。
酒糟鱼的价格是她和严锋计算原料成本和人工成本之后定下来的,并不是想当然的漫天要价。用的虽说是草鱼,但不是汁水饱满的鲜鱼,而是晒得七八成干的腌鱼,又跑过一道油。所以,要好几斤鱼才能做得一斤酒糟鱼。
但有些客人却并不在意她的解释,只一个劲儿说他们原料一般,不应该卖这样的高价。
李瓶跟严锋提这个问题,结果严锋说,不用在意,这种人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不用为了他们降价。
李瓶自个儿琢磨,可能是东平镇消费水平普遍比较低,大家手里的钱不多,所以觉得他们的酒糟鱼卖得太贵。那些钱多的,买起鱼来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呢。
她就盼着严锋口中的旅游景点能早点儿建起来,那些来吃喝玩乐的人肯定都是比较富裕的,消费起来没什么压力。
严锋却是明白她的心思,继续道:“没事儿,你有这个志气是好的。不过,现在你也别泄气。咱们这个鱼才推出来没多久,还没有培养起固定的客源。等在镇上培养起固定的客源了,咱们再把范围扩大。”
“你也别小看咱们镇上人的消费能力。现在大家经济条件比以前好,手里不缺钱,就舍得在吃上花钱。”
李瓶歪着头问他:“这个还能有固定客源?可是,天天吃一个东西,再好吃,也会吃腻吧?”
严锋举例给她听:“你看我们街上那个黎烧腊,天天都卖一样的东西,价格样样都不便宜。卖了几十年了,大家吃腻了吗?”
李瓶摇摇头:“他那个烧腊摊子生意好着呢,我经常看见摊子前面围满了人。”
“所以说嘛,都是一样的东西,价格也贵,但他的生意一直都这么好。除了味道好之外,还有个关键,他培养出了自己的固定客源。你看这条街上那么多烧腊摊,味道也大差不差。可有些人吃惯了他家烧腊的味道,就非要到他的摊子上去消费。”
第190碗面
“我们这个鱼的价格,相比烧腊来说,并不算贵,只能说中等。东平镇上的人消费得起烧腊,自然也消费得起酒糟鱼。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价格,你不用把那一小部分人说的话放在心上。”
李瓶知道,严锋说关键是要培养自己的固定客源。
“那要怎么才能培养出自己的固定客源呢?”
严锋回道:“靠味道。对镇上的人来说,酒糟鱼是个新东西,有些人还不习惯,这很正常,因为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过醪糟入菜的做法。”
李瓶明白入乡随俗这个道理,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鱼里面不要放酒糟是吗?”
严锋摇了摇头:“要是不放酒糟,那还能叫酒糟鱼吗?虽说饮食要讲求个入乡随俗,但好在酒糟鱼的口味以辛辣打底,这一点就很符合我们这里人的口味。”
“若论味型,其实酒糟鱼要优于我们本地人习惯的口味。不是单纯的辣,而是辣后回甘,这种味型更综合一些。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既然占了醪糟入菜这个先机,而且做出来的菜也的确好吃。那与其为了一小部分人改变口味,不如去试着引领这个新口味,牢牢抓住喜欢这道菜的客人的胃。”
“这样,即使以后出现同类产品,客人们首先想到的也是我们家的。”
“有时候,做菜就像做人一样。如果你认为对的,那你就坚持下去。而不是因为一小撮人的嘤嘤嗡嗡就放弃或改变。人立于世间,就跟一道菜一样,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喜欢,总有人不好你这一口。”
“这些人不喜欢,另外一些人喜欢就行了。你看,我们的酒糟鱼不过才卖了几天,喜欢的人还是蛮多的。有些人还天天买,怎么都吃不腻。”
李瓶受教的点点头,心里没了阴霾,想起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房地产公司那个梁哥,又跟我预定了呢,让我给他送十瓶过去,说他有个同事也要。”
严锋吐出一口气:“当时一吃到你做出的这道菜,我就有信心,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所以才萌生出拎出来单卖的想法。瓶瓶,你天天愁生意不够好,喜欢这道菜的人不够多。我却是担心到时候生意太好,你会累得够呛。”
李瓶被他说得心潮澎湃:“锋哥,我不怕累,我巴不得多卖一点呢。再说了,要真是人手不够,到时候咱们花钱请人手也是行的呀。”
这边李瓶沉浸在“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美梦中,却没想到,孙媒婆过来提的那个事还有后续。
关于孙媒婆给李瓶介绍她娘家隔房侄儿这件事,不论是当事人李瓶,还是作为长辈的张淑蓉,都拒绝得很彻底。
但也不知道孙媒婆回去怎么交代的,反正没过几天,严记面馆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媒婆的娘家隔房侄儿,孙宇。
李瓶是在去给梁秋原送那十瓶酒糟鱼的路上碰见孙宇的。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见他迎面走来,以为是路过的,还侧身让了让。
第191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