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重要的问题是,是张久淳邀请的谢宇,还是李鹤温邀请的?
李鹤温看向夏宁怔怔的目光,忽然笑了。
他慢慢走近夏宁,单手扶着她的腰肢,滴着水珠的发梢拂过夏宁的面颊,雪山木质香几乎将夏宁吞没。苍白骨感的手指灵地从她手中夺过手机,然后将语音通话挂断了。
“你知道了。”
夏宁微微仰头,与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四目相接,呼吸紊乱,眼尾染上两分红色。她忽然明白,刚才在车上面对谢宇的“撬墙角”,李鹤温为何表现出那副高手的优越与淡定。
她张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谁能与李鹤温比试手段?
李鹤温总是将情绪收起来,一方面从不给别人看他的底牌,另一方面却从不吝啬地警告别人他的城府之深。
而此时,夏宁无视“警告”,揭起了那伪装的一角,露出的那一点冰山之尖就能将她吞吃殆尽。
呼吸变得困难,她甚至不敢与李鹤温对视,似乎只要一眼,就会看到那露骨而压抑的爱意。
男人的手指轻轻揩拭夏宁眼角难以压抑的湿润,然后再绕住她的发梢。薄唇贴着她的耳朵,热气轻吐轻轻吹过敏感的耳垂。
“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是他自己没有选择你。”
“同时,这也是我给自己的最后机会。”
男人的视线顺着她耳后的肌肤游走, 慢慢滑落到颈侧和锁骨。
夏宁不敢去追他的视线,皮肤却不由得升起热意,像是能感受到视线的触感, 感受着那慢慢靠近领口的热意。
揭露一个男人藏着的心思是可怕的。
她现在才知道。
李鹤温凑到她耳边, 却问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问题:“我今年发售的那套特典, 你最喜欢里面哪一套的感觉?”
夏宁脑子没转过来,乖巧地回答:“学长风那套……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唇忽然贴上了她的颈侧:“想知道你对我的喜好。”
夏宁呼吸不稳, 猛然抬手抓住他胳膊上的布料。
她清清白白当了这么多年事业粉,从未幻想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也难以将现实与想象进行比较。
她只觉得这是一场奇异而炙热的梦,在梦里他凑在她的耳畔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音节变成了只剩下情感的汹涌浪潮,推动她的身体随着海浪摇晃。
“大三的时候, 我来钱林隔壁的影视中心拍摄, 偷跑出来, 想要悄悄见你一面, 却看到你有了男朋友。”
“我没有高中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也不敢打草惊蛇, 只能用各种手段搜集风言风语, 从第四五手消息里小心翼翼, 抽丝剥茧地去了解你的近况。”
“谢宇成为签约作曲家时我几乎疯狂。原本我还有高高在上的优越, 那时却猛然意识到他也能给你优渥的生活, 而且能让你免于公众舆论的声讨, 或许和暴露在公众视野中的我相比, 他是更加适合你的选择——但是我不甘心, 那种矛盾几乎将我撕裂。”
“从那之后,我不止关注你, 也关注他。我或许比你更了解他的为人,然而知道的越多越难以自洽。”
“这种感觉用嫉妒难以完全概括,既无可奈何却又觉得自己不配,既想成全却又无法自我欺骗,既放不下心却又找不到解决方案。”
“我也不知道,假借张久淳的名字给谢宇发邀请函时自己在想什么——是想替你考验一下他的人品,祈祷你能拥有幸福的婚姻?还是盼望着他会露出马脚,好给我让开位置?我想不明白,也不必想明白。”
“我爱你,夏宁。我好爱你。”
……
夏季的阵雨总是来得没有征兆。窗外的滂沱大雨被一层薄薄的玻璃阻隔,既隔绝了那场潮湿,又让雨打芭蕉之声不甚分明。
清晨,雨停了。房间内的淋浴房却又忙了起来。
李鹤温依靠在床头,阖眼听着淋浴房里的声音——他向她发出增加淋浴房使用效率的邀请,但是被推了出来,只好作罢。
闭上眼睛,水珠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也很悦耳。
忽然,夏宁的手机响了。
李鹤温睁开眼睛,赫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谢宇。
他转头看向淋浴房。水声不像是很快能停止,她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手机在通话键上轻轻一点。
谢宇的声音很急切,直接跳过了寒暄,直中主题:“小宁,昨晚你挂我的电话,我想了很久,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是我太自作多情。”
李鹤温用听不出性别的鼻音说了个“嗯”,示意他继续下去。
“我知道,之前让你伤心是我的不对,但你放心,我这次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你要什么,我都会尽我的全力满足你。”
李鹤温挑了下眉,心想谢宇能迅速收获女孩芳心,也是有道理的,就这识时务的速度,也算是一种特长了。
谢宇见手机那头没人说话,认定夏宁是在犹豫,适时推进,十分贴心地调用了以往的经验:“小宁,我与之前不同了。我现在也算是明星,以前买不起的,现在都能随便买;以前要不到的,现在也有门路。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李鹤温,但苦于他亲笔签名实在难得吗?”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李鹤温半眯眼睛。
“我有门路联系上sw的人,我帮你去要签名……”
“谢先生。”一个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谢宇单方面的表白。
谢宇忽然卡壳,即便只是一通手机通话,他骤然僵硬的模样也仍被声音里的僵滞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