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继续做梦。
那一天是期中联考结束。
放学的学生,下班的工人,买菜回家的家庭主妇,一堆又一堆的人像是被胶水黏在了那条街上。泄不下的一滩污水。
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考得如何,我只说不知道她也就不再问。
沉默里死水不时波澜几下。
这条街上的那所学校墙上爬了蔷薇,开得正好,只是没有谁闲得下来给它们拍照。
我就那样看着她们,也没听母亲在说什么。直到她出现。
为什么能认出她来呢?或许是对她的背影太熟悉了吧。
耳机,兜帽,黑色书包,一边转着钥匙串一边哼着歌。恰好经过那些蔷薇。
“妈妈,手机借我一下好吗”,我忽然能够鼓起勇气对她提成这个请求。
恰好我那一边的窗坏了,又恰好那滩死水忽然有了推力。匆匆地我拍下她的背影。
没有她的脸,只有叶,花和她的背影。
我的心却在狂跳,因为这不端的行迹,真像个小偷。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私留了这张照片,永远也不会,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偷偷跟在她身后好几年。
那些下了晚自习的夜里,云遮得月光隐隐约约。
蹲在教学楼一楼等着,等着她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五分钟,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
她只要一出现所有遮着月光的云仿佛都会即刻褪去,月光那样强烈。
所有其他的人好像都在某一刻就消失,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她和十米外的我。
我跟在她后面跟得很小心,所以我总能让她以为是凑巧或是根本注意不到我。
看着她和别人说说笑笑,看着她神伤或者雀跃,我听着她的声音,捕捉她的影子。
这些时候我总更确信我是小偷。
偷偷共享了一些她的时间,她的生活。
我不想从梦里醒过来,一点也不想,我宁可把这些梦都重复做上千万遍。但终究我不能。
“醒一醒,你醒一醒。”林一行在喊我,讨厌的人。
“你怎么又把房间搞成这个样子?”她蹙起眉看着我,是一个尖尖的弧度。
见我没回话她好像也不再想说。只是拿了抹布开始打扫我制造的狼藉。
“很脏是不是。”我问她。
她又没回话。
等她换完了床单,我又趴回了床上,我还想继续做梦。
不过她没让我继续这么干。
“小赵,”她歪着头看着床上的我,“你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是不干净的吗?”
我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还有你。”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拽我的力气很大。
她把我近乎是拖进了浴室里,任花洒淋湿我。然后把我变成赤裸。
“现在就干净多了,”她笑得真心多了,“你真的应该好好洗洗了。”
那双手抹了沐浴露从我的脖子一直向下摸到尾椎,像蛇一样绕圈,打转,滑动,热气熏得她的脸有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