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停地就赶到破空苑。
卫陵一见他的脸色,就知要被骂。被母亲骂的耳朵疼,又来一个。
眼皮子一盖,接着睡。
“二哥若是来教训我的,就不必了,若是来关心我的,也不用。”
他随手朝院门指去,“阿墨,送二哥出去。”
阿墨哪敢,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连气都不敢喘下。
卫度见卫陵这架势,瞥到他那绑缠好几圈纱布的手臂,不管他的驱赶,冷清面容先阴沉下来。
“你倒是好英雄,为了救个无关紧要的人,差些断条臂膀。”
卫陵闻言看向卫度,也冷了脸。
“即便真的没了,也不劳二哥操心。”
王颐是他近日新交的朋友,既是一道出去玩的,就要一道回来。若是王颐真的如梦里那样,最后落进渊洞,他此生都会难安。
要是断自己一只手,就能换王颐一条命,是值得的。
卫度冷笑:“你如今多大,都十八了,还说这样的话,若是真断了,我看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能在这里安然躺着,来驳我的话?”
这般语气,与他在户部对下官时无两样。
卫陵气涌到胸口,憋闷地他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也崩出,气极反笑道:“我是没二哥本事大,二十岁就当了探花郎,年纪轻轻就是户部正三品的侍郎,倒也不用贬低我,我是个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二哥若是空闲多得很,不如多去做事为百姓谋福祉,总比在这浪费的好。”
阿墨躲在一边,半偷听那边的话,直到二爷气出院子,他才挪步过去,就见三爷仍是睁眼躺着,分明听到他过来,也不骂他。
是夜,三爷躺院里,看了一晚的星星。
是被气的。
接连几日,姚崇宪等一众好友带补品来看望卫陵,燕窝灵芝花胶老参,杂七杂八的,都是些大补之物,公府哪里缺这些。
卫陵将他们招呼完,便让阿墨送人出去,接着一头倒引枕上,歪着身体翻书册,上面图样清晰,绘制详细,俱是炮械兵器。
养伤这些日子,他闲得发慌,索性昼夜研看弓弩,也是灵念忽至,冒出了一个改进射程的法子。
只是要等伤好后,才好动手,也不知可不可行。
卫陵正又要闲下来,就听门外阿墨的悄声。
“三爷,秦家大爷和二爷来了,说是来看看你,要让进吗?”
听这话,卫陵就感到臂膀的伤隐隐痛起来。
秦令筠和二哥同朝为官,又是好友姚崇宪的姐夫。他还真不能把人赶出去。
待人进门,阿墨去沏了茶来。
秦令筠撩开濯绛袍摆,端坐到凳上,先是看了卫陵的手臂,问道:“我听崇宪说你此次伤着了,便随你二哥来看,现在可好些了?”
出口时嗓音冷压,和他的相貌一般沉敛。
年三十二,却已是督察院副都御史。若第一回 见他,怕是被看一眼,就觉惧意。
卫陵盘膝坐在榻上,手里转着柄黄花梨折扇,时开时合,哒哒的声响,扫过二哥那不满无礼的眼色,依旧懒散不成样,随意回道:“好多了。”
两人再说些话,此番拜访才见真章。
秦令筠道:“阿月听说你受了伤,很担心你,让我给你带了伤药,是先前从宫里赐下的,对骨伤很有好处。”
说罢,便有仆从走前递上。
卫陵下颌轻抬,让阿墨接了。
等人都走后,阿墨捧药,犹豫问道:“三爷,这药要用吗?”
跟了三爷那么久,他其实有些知晓是不用的。
果不其然,下刻就听三爷道:“丢了。难不成府上缺这点药,还要他人舍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赏赐?”
卫陵止住扇子,搭在膝上,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嗤笑。
秦家不过仗着和姚家的关系,和公府有了些攀扯,竟还想在他的婚事上掺一脚,让他娶秦家女。
二哥倒也想帮着秦家,是觉得他脑子蠢到都看不出来了?
秦家有意和镇国公府结成姻亲。
不仅对太子一党有好处,对秦家也有好处。
此次秦令筠来公府,是借着卫陵受伤的事,带着妹妹的名义来关心一番,让卫陵心里留个念。
听说国公夫人在下月要办赏荷宴,到时怕要给卫陵相看。
不管是这个缘由,还是秦家和卫家也交好,他都要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