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前开始涣散,竟看到一个人跪趴在水面之上。
她眼睛通红,泪水不断掉落进湖水中,不停地叫他“三表哥。”
卫陵看着她,哭地那样伤心,像要将满腔心意都哭出来。
“三表哥,我一定会救你的。”
她伸手进水里,想要拉住他。
卫陵本能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在即将碰到时,手指微缩,没有去拉她的手。
湖水很冷,她拉不住他,更救不了他。
卫陵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往下沉坠,濒死的感觉让他难受万分,眼前愈加模糊。碎光只剩一线时,他却听到“嗵”的一声,有人跳入湖中。
“曦珠!”
卫陵惊醒坐起身,大口喘气,胸膛起伏不定。
怔然片刻后,他掀开帐子走下床去。
天色未亮,他从铜盆抚水将脸上的冷汗洗去。
抬起头,透过架上的镜子,卫陵看到一张阴翳沉郁的陌生面容。
平安符
曦珠是在翌日听说宴会后程发生的事,因为她。
卫陵为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竟差点打了那些姑娘们,还放言让人滚,让应帖而来的官家勋贵颇有怨言。
晨时,外院洒扫的丫鬟说地绘声绘色,让她不禁想起卫陵鞭打温滔时的样子。
但曦珠知道卫陵不会那样做,这个时候的他只是行事肆意,不顾忌他人颜面,却绝不会做出伤及女子的事。
可他为何会这样?
那些羞辱非议的话大多没错,另有臆想偏颇,终不过碎语。
曦珠前世听了很多,从最初的难过,到后来的麻木,不会再放在心上。若一直将他人的无心之言记挂,是徒累自身。
遑论经过一世,再听到同样的话,曦珠听过也就罢了,她只是疑惑卫陵如此生气的缘由。
转念之间,若是闹成那样,卫陵和姜嫣见过了吗?
曦珠的思绪被一声呵斥打断。
“小心你们的口舌!”
青坠看 向庭院,正清扫尘土落叶的丫鬟们吓一跳,回头见朝她们走来的人,还有檐下的表姑娘不知听了多久,忙不迭告饶是自己多嘴,再也不敢了。
曦珠回神,叫住了青坠。
“提醒一二句就好,不要罚。”
昨日的事情,不定现在有多少人在传,堵着这几张嘴算什么,终归都是公府的人,她不想接下来的日子让这些人对她有怨念。
说她不想多生是非也好,或是她没脾气也好,她都不在乎。
曦珠回到屋里,没一会蓉娘进来,面上尽是担忧。
她将姑娘搂在怀里,道:“你别听信那些话,咱们是要嫁作正妻的,到时国公夫人会为你找好婚事,定是个清白的好人家,又对你好的。”不会去做劳什子的妾。
曦珠靠在她温暖的怀里,轻轻地嗯了声,半晌却道:“蓉娘,若是以后我……我不想再在京城,那我们回津州,好不好?”
话音甫落,蓉娘惊讶地望着姑娘。
她想姑娘现下定因那些话难受,才说出这样的话,但要回去多难,柳家家底都被搬来了京城,柳家只剩姑娘一人,若是能独撑门户,当时夫人也不会写信来京城托付。
想及此处,蓉娘更是心疼地说些宽慰的话。
曦珠仰头朝蓉娘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件事。
还不到时候,刚才只是试探。
到了傍晚时,有其他院的丫鬟过来春月庭,是来送东西。
青坠接过紫檀嵌螺钿镜匣,见精美得很,惊讶问道:“谁送来的?”
丫鬟道:“是秦家大爷托咱们二爷送的,说是表姑娘昨日被秦家小姐给说了碎语,特意赔礼过来,望表姑娘勿怪。”
青坠捧着礼回了屋。
曦珠听了她的话,再瞧那镜匣,只觉沉闷窒气,没让青坠摆在妆台上。
“随意收去哪里放吧。”
她实在不愿看到出现在眼前。若是可以,烧了更好。
赏荷宴的第三日,是十五中元节。
杨家为百年世族,崇尚礼佛,每年都会捐献大笔银钱给寺庙,用以修缮及布施等事。镇国公夫人出身杨家,平日也时常拜佛。
早些时候就预备过节带着府上众人去京郊的法兴寺上香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