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2)

阿墨疑惑道:“三?爷,去祠堂做什么?”

也?没犯错,要被跪罚祠堂啊。

三?爷可是?最讨厌这地?方?的。

却不见搭理。

阿墨闭嘴了。

卫陵走到祠堂正门前,站定,透过?蒙着的窗纱看向里面,漆黑一片。

他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墨跟进去,熟门熟路地?从靠墙的箱柜里翻出火折子,将边上的一盏铜油灯点?燃,举到前面照亮。

供桌上的卫家先祖牌位整齐地?摆放着,在火光映照下,红彤彤地?似要烧起来。

明光落入眼?中,卫陵只觉刺目,不禁微微眯起眼?。

他已十?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光了。

目光落向那?些牌位,一个个地?看过?去,分?辨上面那?金粉铺陈的纂字。

记忆含糊,过?了好一会,才看出没有父亲和大哥的牌位。

阿墨尚在琢磨三?爷刚醒,怎么就来了这处,兀地?听?到一声笑,低的,轻的,却从静暗深处劈破开。

陡地?一阵夜风吹来,擒着的灯盏焰火被侵吹地?飘摇。

阿墨真个被吓地?跳脚。

连着多个日夜劳累苦熬,本就精神颓靡,撑起眼?皮子盯,恍恍惚惚地?,这下更觉这处阴森可怖,恨不得赶紧离去。

他这念头才冒出,就见三?爷转身?。

一双漆黑的眼?朝他眺了过?来。

阿墨霎时僵硬,那?种?眼?神,让他动都不敢动。

卫陵已经想起来了。

这人叫阿墨。

少时跟在他身?边侍候,后来他去北疆行军,不知分?遣何处做事去了。

天上的月在往西沉。

卫陵走出了祠堂,朝破空苑走去。

他记起最后一次从这里走出时,是?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清晨,也?是?这样的天色未亮时。

那?时母亲身?体不好,他便提前动身?要前往北疆,并让正院的丫鬟不要叫母亲起来。

也?不想劳累其他人起了送他。

那?些年,公府里的人心里都似压着块石头。

当从祠堂中出来时,他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是?她的脚步声,似乎跑地?有些急了。

微微愣然?,他停下来,让亲卫先到门口等着。

提着灯,他在两条路的交界等她。

现今,卫陵走到那?个位置,顿步,望着当年的方?向。

那?时,他就是?站在这里,看到她从葱郁林间赶过?来,身?影绰绰。

是?为了送他。

其实不必那?么急,他会一直等她的。

但这句话,卫陵说不出口。

他和她之?间,已经相隔太多的事。

除非回到能改变这一切的起始。

一隅明灭,镜中人覆缠上额几圈的白纱底下,映托出些许灰青的一张皮,右腮上还有未消去的疤,从高骨眉弓,一直划到嘴角。

动荡的晦暗里,颊侧撑起未经风霜的弧线。

这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前世十?年,今生十?日。

无休无止的黑暗,随着一场焚骨的烈火烧尽,溯流回转,让他回到了过?去。

在十?八岁的年纪,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然?而。

……

孤灯之?下,他透过?一窗之?隔的淋漓秋雨,看向了春月庭。

仿若续接前世,不知道第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