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眨眼,他就睡了!
徐志穹还想理论几句,被陆延友在旁劝道:“别说了,曹议郎都定下了,你就收下吧,老头子脾气不好,可别在这生事。”
他脾气不好?
且不说他有没有脾气,徐志穹看他都快没气了。
“这老东西还活着么?他听清楚你说什么了吗?他知道麒麟寨是什么地方么?”
陆延友连拖带拽,把徐志穹拽回了茶坊,徐志穹怒道:“这地盘要来有什么用?”
“怎么能说没用呢?麒麟寨好呀!”
“好在哪了?”
“好在清静呀!”
“是清静,”徐志穹点头道,“那连人都没有,没有人的地方我怎么找生意?我怎么赚功勋?”
“心急了,你这人太心急!”陆延友喝了口茶,叹一声道,“咱们判官是靠功勋的, 你当这功勋这么好拿?像你第一次在八品接生意, 等个一年半载,都在情理之中。”
徐志穹怒道:“凭什么就等一年半载?我偏不等!明天我就上你地盘去找生意去!”
“这可不行啊, 咱们兄弟可不能为这事结仇, ”陆延友沉思良久道, “你要是着急的话呢,有个人倒是可以帮你,他这个人正直慷慨,愿意和别人一起做生意,而且做的还都是大生意。”
“这人在什么地方?”
“西集清源巷子,有个秦老三刷牙铺,掌柜的叫秦长茂,凡尘名字叫秦长茂,判官之名也叫秦长茂。”
徐志穹诧道:“判官之名,却和真名一样?”
“要不说秦主簿这人真诚,你去找他,把高人给你的信物带上,他一定愿意帮你。”
说完,陆延友把柴火棍交给了徐志穹:“兄弟,我对你可是倾囊相授了,你在高人面前,可得给我美言几句。”
徐志穹接过柴火棍,道了一声:“告辞。”
陆延友从茶桌上拿起曹议郎给的印章,交给徐志穹道:“这可别忘了拿。”
徐志穹接过印章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陆延友道:“这叫主簿印,用处可大了, 比方说,有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先去了莺鹊林,又去了麒麟寨,这人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徐志穹道:“当然算我的!那破地方好不容易有个人去一趟,你还下得手去抢?”
陆延友摆摆手道:“不谈情谊,咱们只说规矩,按照咱们这行的规矩,谁先在罪业上面盖了主簿印,这人就是谁的,如果你在那人的罪业上看到了我的主簿印,这人你就不能再抢了。”
徐志穹道:“我要是非抢不可呢?”
陆延友一笑:“兄弟,那咱俩仇可就深了,以后你做生意的时候,可别怪我下绊子!”
“谢兄台提醒!”徐志穹受了主簿印,离开了茶坊。
眼下还没到四更天,徐志穹去了桃花棚,在雅间睡了一个多时辰。
其实别的地方也能睡,但徐志穹在勾栏里睡得踏实。
等天亮散值,徐志穹换了便装,直接去了西集清源巷,找到了秦老三刷牙铺。
铺子不算大,货架上摆满了刷牙子,还有柳汁、槐汁、姜汁、芎藭各色揩齿药,掌柜的秦长茂正在柜台后面招呼生意。
从相貌上看,这老掌柜大概六十上下,身材匀称,体格坚朗,一副和善之相。
一个三十多岁,衣衫破旧的妇人,正在挑拣着刷牙子:“这个,却能算我便宜些么?”
她选了一把竹片马尾的刷牙子。
大宣的刷牙子,和现代的牙刷差不多,都是一个牙刷把,上面打孔,里面植毛。
牙刷把有兽骨的,有瓷片的,最便宜的是这种竹片的。
牙刷毛有马鬃的,有猪鬃的,最便宜是这种马尾的。
这把最便宜的牙刷,只要十文钱,可妇人还是觉得贵了。
掌柜的笑道:“今日你来的巧,我生意刚开张,这把刷牙子,就算你六文钱。”
六文钱?
只怕连手工费都不够。
这掌柜的是个善良人。
妇人连连道谢,给了钱,拿了刷牙子,刚要走,掌柜的又给她打了些柳汁。
柳汁是揩齿药,相当于牙膏。
妇人连连摆手道:“这东西我们可用不起。”
掌柜的笑道:“开张第一桩生意,算我送的。”
妇人千恩万谢,离开了刷牙铺,徐志穹凑上前去,问道:“开张第二桩生意,也送么?”
“这位公子,您想要买点什么?”掌柜的依旧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