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晚辈能帮得上什么忙?”
段士云叹口气道:“实不相瞒,老夫功勋已满,早就可以晋升七品,之所以等到今天,只因未能铲除吴自清这狗贼,此贼在我地界上,如眼中钉,肉中刺,若不能诛杀此贼,却成老夫终身之恨!”
原来他也想杀了吴自清。
可这事需要我帮忙么?
“段前辈将至七品,想必一生杀贼无数,此事何须晚辈相助?”
“马老弟有所不知,这吴自清非同一般,其头顶罪业五寸有六,乃十恶不赦之徒,但这恶贼有官在身,寻常人不敢对其动手,段某几次布局杀他,均未能如愿。”
这种情况,徐志穹可以能理解。
想借刀杀人,刀必须得比这人的脖子硬。
像裴少斌那种废物,赌坊里的打手就能杀了他。
但吴自清是官,普通人甚至没有直视官员的勇气,更没有举刀杀人的胆量。
解决这事的最佳渠道,是官场。
徐志穹问道:“段前辈在官署之中,有无相熟之人?”
段士云明白徐志穹的意思:“说来惭愧,老朽一介布衣,达官显贵,自然无缘相识,但老夫医术尚可,也结实过几位大人,御史台左佥御史郑锦忠郑大人,与老夫颇为相熟。”
左佥御史郑锦忠,四品官。
吴自清是监察御史,七品。
且不论品级高低,这人正管着吴自清,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
徐志穹道:“若是郑御史肯出手,给吴自清罗织些罪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一时间除不掉他,至少能夺了他的官身,等他成了平民,事情就好办多了。”
段士云苦笑道:“马兄弟,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吴自清极擅经营名声,其忠孝之名、刚正之名、仁义之名,京城无人不晓。”
这话说得夸张了,我以前就没听过他的名声。
不过掌灯衙门里有人听过,武千户对他的名声也颇为忌惮。
段士云慨叹道:“动真君子易,动真小人难,动伪君子难上加难,纵使同在御史台,郑大人也不敢动他,与老夫相识的几位大人都避之不及。”
这一点,徐志穹也能理解,得罪了伪君子,声誉会严重受损,甚至会招来言官的口诛笔伐。
而且还得考虑吴自清的后台,吴自清的后台是六公主,六公主连太子都敢动,普通官员哪敢轻易得罪她?
可有一件事,徐志穹不理解:“吴自清居然有仁义之名?”
为了五个铜钱就能杀人,他哪来的什么仁义?
段士云连连摇头:“老夫也甚是不解,此贼心很手毒,对家中婢仆甚是残暴,至少有三人被其殴打致死,皆我亲眼所见!如此暴徒竟得仁义之名,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确实滑稽。
徐志穹问道:“此人还有忠孝之名?”
段士云仰天长叹:“这忠字却不好说,吴自清每天都把忠君挂在嘴边,但若说这孝名,却和老夫和有些关系,属实是一件荒唐事。”
徐志穹诧道:“吴自清的孝名,与段前辈有关?”
“三年前,吴自清母亲重病,卧床不起,他不知从何处得一草方,说取其妻之骨肉为药引,可除其母之病,他便斩了他发妻一条手臂,给他母亲煮汤喝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徐志穹愕然道:“这药灵验了?”
“灵验甚来!”段士云叹道,“其妻失血过多,险些殒命,幸亏我救治及时,让她勉强活了下来,至于他那母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
其母身患伪寒之症,浑身抖战,畏寒怕冷,看起来像是得了伤寒,其实是得了罕见的热症,京城庸医甚多,只当伤寒给治了,用错了药,以至病情加剧,我只用了三副药,便将她治好了。”
徐志穹道:“于此说来,段前辈有恩于他。”
“他怎会记得我的恩情!”段士云冷哼一声,“他对外宣扬,自断一臂,治好了他母亲,断臂救母之事,却成一段佳话,流传于京城之中。”
徐志穹费解:“他不是砍了他妻的手臂么?”
段士云道:“他对别人所说,却是砍了自己一条手臂。”
“说不通啊,他两条手臂不都在么?”
“最荒唐莫过于此!”段士云苦笑道,“他扯了一段谎,说是儒圣麾下孝天星,为其孝心感动,来到凡间,令其断臂复原。”
儒圣,儒家的庇佑者。
和其他外道不同,儒圣不是星官,是一品星宿,比星官高出一品,这也使得儒家在外道之中地位最高。
徐志穹连连摇头:“这种荒唐话,也有人相信?”
陆延友道:“怎就没人信?吴自清在儒生之中声名大振,并且受到皇帝陛下褒奖。”
皇帝为此事褒奖了吴自清?
这种事情他分不出个真伪么?
再想想皇帝陷害太子的举动,徐志穹越来越无法捉摸梁大官家的心思。
段士云叹道:“老夫每日见此恶贼,怒火中烧,寝食难安,若容得此贼在我地界上逍遥法外,老夫有何颜面再做判官?有何颜面去升七品?马兄弟,你可愿助老夫一臂之力,共杀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