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一愣。
李慕良道:“可惜马兄弟在京城不受重用,却还被冯静安之流排挤!”
连这他都知道!
罚恶长史的消息真是灵通。
李慕良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看着徐志穹道:“马兄弟,我知涌碌两州远不及京城繁华,可少年英雄也不该受此埋没,
你若不弃,便留在涌碌罚恶司,这厢的中郎院残破了些,不能和京城相比,但少卿府绝不比你中郎院逊色!”
李慕良想要留住徐志穹,让徐志穹在罚恶司做少卿。
徐志穹默不作声。
李慕良道:“兄弟,莫嫌北境穷苦,近日来,战事纷繁,功勋随处可得,此间正是伱用武之地,以你心智和天资,不出一年便可晋升五品,届时我把涌州之地让给你,你且另起门户,再立一座罚恶司,日后前程当不可限量!”
徐志穹没嫌北境穷,李慕良说的没错,北境正在打仗,功勋也确实好拿。
可徐志穹不能轻易舍却京城。
太子在京城,二哥在京城,掌灯衙门在京城。
俏娘子、大师姐、贼婆娘、林倩娘都在京城。
最重要的是梁大官家在京城!
如果放着梁大官家不管,涌碌两州早就落到了图奴人手里,到了那时还说什么自立一座罚恶司,岂不成了痴人说梦?
李慕良道:“马兄弟,却还有什么事情割舍不下么?”
徐志穹笑道:“确实有不少事情割舍不下。”
“我也曾去过几次京城,要说其中繁华,倒也不觉难舍,熙攘喧闹之处,反倒让人厌恶,可有一处地方,当真让人流连忘返,桥头瓦市的勾栏棚子,不知马兄弟去过没有。”
徐志穹摇头道:“那种地方,我是不去的。”
李慕良闻言一笑:“战火未起之时,涌碌两州,勾栏也颇为兴盛,风情不逊于京城。”
“这却怎说……”徐志穹不想削了李慕良的面子,哪里的勾栏敢和京城相媲美?
“马兄弟不信?”李慕良捋了捋胡须笑道,“涌州遭了战火,勾栏都没了,可碌州的勾栏还在,我叫周青林带兄弟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徐志穹连连摇头道,“我有件事情一直不解,还望李长史不吝赐教。”
李慕良点头道:“马兄弟请讲。”
“我入六品已经有些日子,可还不知六品有何技能?”
李慕良沉吟片刻道:“引你入品之人,却没有告诉你?”
“当时确有急事,没来得及说。”
李慕良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道:“兄弟,别怪我这人小气,六品之技和天赋技一样,是咱们判官安身立命的手段,从来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你若答应我留在北境,其中详情我自然会告诉你,你若不肯留下,恕为兄不便多言。”
不说就不说,却还拿着个要挟我?
徐志穹起身道:“既如此,马某告辞。”
“且慢,”李慕良起身拦住了徐志穹,“为兄时才说了,碌州勾栏,自有风情,兄弟,来都来了,不妨去看一眼。”
说话间,李慕良叫来了周青林,徐志穹一再推辞,周青林热情相邀,从李慕良手里拿来一块牙牌,带着徐志穹到了一座阁楼。
阁楼共有四层,周青林上了第二层,沿着走廊,走到第五间屋子的门口。
他把牙牌贴在房门上,房门打开了一道缝。
周青林推开房门,伸出手道:“徐中郎,请!”
一片风雪扑面而来,徐志穹打了个寒噤,这天气不适合去勾栏。
况且我还要去找娘子呢!
“周兄弟,好意我心领了,我真有急事,先走一步。”
“别呀,”周青林道,“长史既然有吩咐,我说什么也得带您去看一眼,徐兄,您就别难为我了。”
从徐中郎该叫徐兄,证明身份已经到了凡间,两人摘下面具,在风雪中走过了两条街,两人来到一片瓦房跟前。
瓦房修的齐整,可正是这份齐整,让徐志穹感受不到勾栏独有的个性和雅致。
想想京城的牡丹棚,一色朱红的木楼修的艳丽而大气,一眼看上去,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一株盛开的牡丹,就能感受到瓦市第一棚子的地位和气场!
再想想茉莉棚子,一色雪白的围栏,一色雪白的轻纱,轻纱褪去之后,还是一色雪白,可白了……就算不用闻,茉莉的芳香都直冲脑海。
这瓦房就差了点意思,总觉这地方和普通民宅也没什么区别。
“周兄弟,我真还有事……”
“徐兄,这是碌州第一棚子,名叫十方勾栏,掌柜的绰号蔑十方,意指世间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这座勾栏!”
徐志穹笑了!
“世间一共就四面八方,他还说什么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