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才又不明白了:“如此说来,陛下的计策依旧难以实施。”
昭兴帝深深一笑:“朕说了,朕不会给他腾挪的余地,他不肯出手,朕会下旨,昭告天下,血孽门总坛就在烟罗山,剿孽军为血孽门所害,
朕命兵部侍郎隋智率军为大宣除害,为剿孽军报仇,隋智若是抗旨,便是逆臣,便是奸邪,便是血孽门同党,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隋智若是遵从旨意,则必然让饕餮外身出战,否则他不是孽星的对手!”
陈顺才愕然良久,他知道昭兴帝算无遗策,但昭兴帝每次总会给他带来意外。
可陈顺才还有问题,正是因为他有足够多的问题,昭兴帝才事事都要与他商议。
“倘若饕餮外身吞吃了孽星,修成了气候,不受隋智操控,又该如何?
倘若其依旧听命于隋智,隋智借饕餮外身之力,背叛朝廷,又当如何?
倘若饕餮外身不敌孽星,又当如何?”
“没任多倘若!”昭兴帝一笑,“饕餮外身与孽星血战一场,无论胜者是谁,势必遭遇重创,
届时隋智将死于你手,你若杀不了他,公孙文自会助你,余下的,交给朕和皇后处置便是。”
说话间,昭兴帝衣襟自行敞开,一张嘴,从锁骨之处开裂,跟昭兴帝一起狞笑。
曲乔不是人
“若是隋侍郎不能把剿孽军引到饕餮外身附近,陛下还得多留个后手。”陈顺才给出了建议。
昭兴帝微微摇头:“隋智是个聪明人,朕答应给剿孽军送去援军和饷银,就等于帮隋智指好了路,这路他会走,也绝对走不错,
倒是你,顺才,你这些日子可真是让朕大失所望,朕却不明白,你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能有什么用处?”
这句话,对太监的侮辱性很强。
但这多年来,昭兴帝说习惯了,貌似陈顺才没有介意过,又有哪个太监敢介意皇帝?
“其实也没甚用处,”陈顺才干笑一声,“渴了有个倒茶的,闷了有个说话的。”
昭兴帝皱眉道:“你手下任多内侍,还找不到个能伺候你的人?”
陈顺才低下头道:“有个女子在身边,终究贴心体己些。”
昭兴帝冷笑一声:“你与那女子终日厮混,不仅犯了宫里的规矩,还误了自己的职守,朕要找个人商议事情,却总也找不到你!”
陈顺才犯了宫里的规矩么?
其实没有。
自五年前“季胡之乱”过后,昭兴帝再也没敢在皇宫之中禁止“对食”,这完全是一种被默许的行为。
陈顺才耽误职守了吗?
也没有。
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催票、批红、下诏书,陈顺才什么事情都没耽误过,昭兴帝临时有事,也随传随到。
陈顺才只是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空闲,这点空闲本就是他应得的。
但昭兴帝有一个拿手绝技,他能把一个人应得的东西,变成皇帝给予的恩赐。
他甚至能把一个人应得的东西,变成一种罪过!
“顺才,知错了吗?”昭兴帝现在就认为陈顺才有罪。
陈顺才自然识趣,赶紧低头道:“老奴知错了。”
“那小院子,住的难受吧?”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道送命题,无论回答难受还是不难受,都会遭到昭兴帝的斥责。
但陈顺才毕竟老练:“老奴能有个地方住,都是陛下的恩赐。”
昭兴帝点点头,看着陈顺才就觉得顺心。
“搬回原来的住处吧,那里更敞亮些。”
陈顺才赶忙谢恩,这次谢恩是发自真心的。
昭兴帝道:“来日,我准备在凉芬园办两场祭礼,你去作些准备,第一场祭礼,要把在京的宗亲全都叫来。”
办祭礼?
皇帝何时有这等兴致?
难道是为了对付粱季雄?
陈顺才道:“此事要告知圣威长老么?”
昭兴帝不耐烦道:“我说的是在京的宗室,他在京么?”
陈顺才又道:“若是祭祀苍龙真神,不告知苍龙长老,恐怕……”
“湖涂啊!”昭兴帝斥责一声,“粱季雄就要死了,苍龙殿以后没有长老了,难道我大宣以后不祭神了吗?”
“老奴愚钝,老奴真是老了……”
陈顺才快步退出秘阁,回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