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无论如何,徐志穹都不会放昭兴帝离开。
陈顺才转眼看向昭兴帝,没有施礼,面带笑容道:“陛下,受惊了。”
一听这话,昭兴帝有了底数,陈顺才是来救他的。
“顺才,你却还记恨朕。”
陈顺才苦笑道:“我怎敢记恨你?”
“顺才,曲乔的事情,朕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朕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朕知道你对她情深义重,可她不是个女子,她是太卜的一具傀儡,她给你多少柔情蜜意都是假的。”
陈顺才摇头笑道:“此事与曲乔无干。”
昭兴帝皱眉道:“那你说跟谁相干?朕为你做主,你且随朕回宫去,上至妃嫔下至侍婢,所有女子,任你挑选。”
陈顺才还是摇头:“我老了,伺候不动你了,也不想陪你回皇宫。”
昭兴帝点点头道:“不回皇宫也依你,朕赐你良田万顷,再给你修几座宅院,选姝丽百人,送到你宅院之中侍奉你!”
陈顺才放声笑道:“陛下真是慷慨,可我用不着这些东西,追随陛下这些年,金山银山虽说没有,可一份家当倒也置办得起,
万顷良田没有,三分薄田好说,几座宅院我不奢望,一座小院于我足矣,姝丽百人我不想要,我就想要一个贴心体己的女人,每晚能喝一口热酒,吃一顿热饭,你觉得我配么?”
“顺才,”昭兴帝长叹一声,“你还是为了曲乔的事情……”
“我说了,这与曲乔无干!”陈顺才怒喝一声,吓得昭兴帝一抖。
陈顺才怒视昭兴帝:“换做一个寻常女子,你就能饶过她么?你能饶得过我么?”
我把这一条性命全都交给了你,伺候你吃喝拉撒,为了你赴汤蹈火,我眉头从不皱一下,
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笑脸相迎,哪怕你想要我这条命,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就想要一口热酒喝,我配得上么?你舍得给么?”
陈顺才说的咬牙切齿。
昭兴帝的汗水再次流了下来。
这奴才,哪来的这么多心思?
他哪来这么多要求?
奴才对主子忠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这都是谁教给他的?
肯定是那具傀儡挑唆的!
昭兴帝心里愤恨,可嘴上不敢多说,且连连点头道:“顺才,你说的有理,你想要什么,且跟朕说,朕都答应你就是。”
陈顺才闻言笑道:“谢陛下厚恩,陛下既是开口了,我就是要上一件东西,请陛下赐我一件你夺不走的东西,什么东西都行,只要你夺不走就好!”
朕夺不走的东西?
昭兴帝不明白陈顺才的意思。
“顺才,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朕在这立个誓,日后也绝不收回去!”
“别说立誓,咱们如此相熟,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立下的誓,就跟放屁没分别,”陈顺才冷笑一声道,“这件事我想了许多天,我这就没有你夺不走的东西,这世上就没有一件东西是我自己的!”
昭兴帝叹口气道:“顺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宣的万事万物都为朕所有,这世上确实没有朕夺不走的东西,朕只要答应你不会夺走,朕就绝不会食言。”
“陛下,别那么看得起你自己,什么叫这世上没有你夺不走的东西?”陈顺才笑道,“我身上的东西,你随时都能夺走,但这世上有太多你夺不走的东西,他身上就有,他的东西你还真就夺不走。”
陈顺才看向了徐志穹。
昭兴帝瞟了徐志穹一眼,虽说心里不服,但事实的确如此。
属于徐志穹的东西,昭兴帝基本夺不走,每次他要强夺,都要付出代价。
就像当初他要颠倒黑白,夺走武栩和掌灯衙门的功绩和尊严,徐志穹不仅杀了梁玉明,还狠狠践踏了皇室的脸面。
陈顺才看着徐志穹道:“徐灯郎,你且说一句,陛下能给我一件他夺不走的东西么?”
“能!”徐志穹点了点头,“让他把尊严还给你。”
陈顺才诧道:“尊严?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尊严?”
徐志穹正色道:“你有生而为人的尊严!”
“生而为人……”陈顺才思忖良久,“你且说,这东西怎么给?”
“简单,”徐志穹看着昭兴帝道,“让他给你磕个头,你叫他一声奴才。”
“徐志穹!”昭兴帝咆哮一声,“你敢羞辱朕!”
陈顺才点点头道:“徐灯郎,你说的有理,陛下,我给你磕过多少头,你我都数不清,今天愿意给我跪下磕个头么?磕个头,再让我叫声奴才,我便饶过你。”
“顺才……”
陈顺才目露寒光道:“你磕是不磕?”
昭兴帝一咬牙,跪在了地上。
且忍此一时,且待来日,朕再剐了你这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