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知道这八千万白银和两千万黄金的下落,如果他真把线索告诉给了图奴或是怒夫教,大宣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就算他并不知道这笔钱的下落,可只要他把消息放出去,就等于宣布了大宣国库被盗的消息,就等于宣布了大宣口袋空空的窘境。
如果此刻图奴举兵反扑,怒夫教在境内策应,再赶上各地因缺粮导致的饥荒,大宣势必遭到重创,甚至会被怒夫教肢解,抑或被图奴灭国。
徐志穹坐在卧榻之上,腮边一阵阵抖动。
高胜昌这个王八蛋,他让我单刀赴会,肯定在白石寨布置了埋伏。
明知他给我下了套,我还必须得往里钻。
在他背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这条线索牵扯了很多人,牵扯到了昭兴帝,牵扯到了怒夫教,甚至可能牵扯到了苍龙霸道和玄武冥道。
这条线我必须得揪住。
赴会可以,但是不能单刀,我得找个可靠的帮手。
罪业里藏着什么东西?
次日正午,徐志穹来到了白石寨,找到了青竹轩。
说是知府外宅,但青竹轩并不大,一座院子,三间房,高福领着徐志穹进院子,徐志穹在院子门口假装提鞋,悄悄摸了摸裤腿上的传音牌。
耳边传来了韩辰的声音:“兄弟,我跟你一起进屋子。”
徐志穹在脑海之中回应道:“不能一起进屋子,若是出了闪失,有一个人在外面才有接应。”
“也好,我在院子守着。”
“半个时辰我若是出不来,一定把我接出来。”
带着中郎印,徐志穹却还怕脱不了身么?
他是真怕。
自从在阴司受困过一次,徐志穹意识到一件事情,判官的脱身术不是万能。
进了院子,一名瘦高的男人迎了出来,看着那张酷似鞋底的脸,徐志穹抱拳道:“高知府。”
高胜昌回礼道:“侯爷,有劳了,里边请。”
两人进了小楼,高福守在了门外。
高胜昌再度向徐志穹施礼:“侯爷,本该我向你请罪,却让你专程跑来一趟,高某实在心中有愧。”
徐志穹连连摆手道:“高知府客气了,说什么请罪的事情,我是听说知府发了一笔横财,想赶过来分碗汤喝。”
说话间,徐志穹用罪业之童看了看高胜昌。
头顶罪业四寸多些。
这比徐志穹预估的要少很多,单纯从罪业来看,害死两万灾民的事情或许真的和他无关。
有修为,六品。
在京城,六品已经是不多见的人才,在浮州地界,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才。
六品修者跑到州府做官,按理说,这不合朝廷的规矩,或许这人用某种特殊手段把修为藏住了。
高胜昌给徐志穹倒了杯茶:“运侯快人快语,高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八千万白银和两千万黄金,想必运侯已经知道其出处。”
徐志穹摇头道:“我不知道,借你们管家一句话,莫说八千万,我连八万银子都没见过。”
高胜昌摇头叹道:“运侯却还是信不过我。”
徐志穹诧道:“我信得过你,才来这厢找你。”
“若是信得过我,却又何必有所隐瞒?运侯既是肯来,定是知晓这些金银的出处,否则根本不会理会高福的说辞,这等数目乃是一国之财力,岂是人力所能及也。”
徐志穹闻言,接着装湖涂:“高知府说这是一国之财力,不知说的是哪一国,图奴还是郁显。”
高胜昌慨叹道:“非要我把话挑明么?这些金银来自大宣国库,国库已经被掏空了。”
“有这等事?”徐志穹故作惊诧。
“这笔金银若是落在歹人手里,大宣危矣。”
“说的是!”徐志穹点头道,“可咱们不是歹人。”
“运侯想要将之据为己有?”高胜昌惊讶的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反问道:“依高知府之见,又当如何?” …
高胜昌神情端正道:“此乃大宣定国安邦之资材,自当交还国库!”
徐志穹点点头道:“我时才与知府说笑,我也是这个意思,这钱得尽快交还国库。”
高胜昌闻言,缓缓低下了头:“浮州水灾之事,高某难辞其咎,若是朝廷能追回库银,高某能否将功折罪?”
“能,当然能!不光能将功折罪,理应加官进爵!”
高胜昌一脸惊喜道:“侯爷此言当真?”
“在皇帝面前,徐某说句话应该还有些分量,况且这事情本来也不怪高知府,都是同知季谷丰亲手所为,高知府将功折罪乃理所当然,知府既是叫我来了,自然应该信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