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盯着何皇后看了许久。
这事太不合理,要么是你撒谎了,要么梁孝恩另有手段。
徐志穹没急着追问,继续听太后讲述事情的经过。
太后接着说道:「事后,大官家放出消息,说安淑妃疯了,让任何人不准靠近安淑院,
我以皇后的身份住进了坤宁殿,可我发现梁玉阳的双眼和柴皇后一样特殊,我想将他除掉,可苍龙殿和阴阳司都派人在暗中保护太子,大官家也不想和苍龙殿冲突,这件事情暂且作罢,
又过了将近一年,我升到五品,学会了混芒之技,用混芒无常法阵,把坤宁殿、安淑殿五百多名宫人,变成了血树,栽种在安淑院之中,这就是我亲手栽种的第一棵血树。」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混芒之技,作何解?」
何太后道:「这技法,太卜也知晓,是混沌修者在凡间能修炼到的最高技法,
此技法,能颠倒性命的根本,把人变成草木。」
虽说知道宝慈殿中有机关,太后不能使用气机,但听到这一技法,徐志穹的嵴背还是忍不住一阵发凉。
「且说这技法怎么用?是不是一言一行之间,就能把人变成草木?」
何太后苦笑道:「我若有那个本事,却还会落在你们手上?我修为不足,不能随意使用混芒之技,必须事先布置法阵,再将技法融入到法阵之中,
起初就连法阵都不完备,不能变化活人,大官家先让人把皇后等人杀死,我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把他们变成血树,栽种的血树无法生长,必须靠朱雀修者的万物生之术,才能存活下来。」
徐志穹想起了破奴苑的力工,他们被砸成肉泥之后,才变成的血树,足见那个时候,何太后依然没有把活人变成血树的能力。
而且那个时候,徐志穹的确遇到了朱雀修者。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把活人变成血树的技法?」
太后道:「你在苍龙殿杀了梁玉阳,大官家为此受了牵连,丢了修为,自那时起,他不断让我栽种血树,我的技法也不断精进,到大官家派你等南征之时,我已经能用活人直接栽种血树,种下的血树当即成活,不须朱雀修者相助。」
凉芬园血祭。
当时的何太后已经能用活人栽种血树,整个宗室全让她给种了。
可徐志穹还有一事不解:「你有五品修为,才能用混沌混芒法阵,可你的法阵为什么被何芳破解了?何芳只有七品修为。」
「混沌道门,颠倒无常,」太后慨叹一声,「何芳用的不是五品的法阵,她用的是九品的淆乱法阵,
谁能想到,同一道门的九品法阵能破了五品法阵?可淆乱法阵偏偏能打乱气机,破解了混芒法阵,
何芳是我的骨肉,纵使我对她不起,也万没想到,她会转过头来害我。」
徐志穹嗤笑一声,笑声中满是鄙夷。
当初抛却何芳时,你怎不说骨肉情深?
按照何水灵这套说辞,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昭兴帝身上,她完完全全是个苦命的工具人。
当真如此么?
徐志穹问道:「先王何时开始修炼饕餮贪道?」
「这我却不知,我只知道血树能增进他修为。」
「隋智这人,与你相熟么?」
何皇后道:「我只知道他一直帮着大官家用血树修行饕餮道,除此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肖松庭呢?」
「我没听说过此人。」
「怒夫教和蛊族有何来往?」
「怒夫教和蛊族的事情我都不知晓。」
徐志穹一直观察着何太后,从表情到语气,何太后没表现出半点破绽。
「公孙文与你相熟么?」
何太后摇头:「我知道他给太子讲学,还知道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深得大官家器重,起他的事情一律不知。」
「公孙文是怒夫教中人,这点太后应该知晓吧?」
「这事情却要问我多少次?」何太后不耐烦道,「我不知公孙文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怒夫教是什么来历,他们有什么瓜葛,我怎么可能知晓?」
这婆娘撒谎了!
不知,不知,全都不知,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殊不知这番话早已经露出了破绽。
昭兴帝曾经中了徐志穹的蛊毒,陷入了昏迷,当时他不可能下达任何诏令。
而当时,何水灵指示陈顺才,把政务全都交给公孙文,这件事情,太卜早就查明了。
既是和公孙文不熟,为什么把政务全都交给他?
千万别说何水灵信得过公孙文的能力,比公孙文有能力的人不知有多少。
公孙文没在政务上展现多少能力,反倒做了不少添乱的事情,非但没有掌控住朝政,反而惹来一片怨声,为太子监国创造了有利条件。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公孙文的身份是确定的,他就是怒夫教的人,因为他是怒夫社的首领,怒夫社是怒夫教的前身,也是怒夫教的高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