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水兵,是不能带走的,得先留在船上,待你等返程时,可以一并回宣国。”
“除了水兵呢?”
“还有武威军、阴阳师、提灯郎。”
“还有呢?”
“运侯,你也不能离开战船。”
徐志穹一笑:“说到底,就是让公主一个人去你们千乘国。”
“这是神君的旨意。”
这个结果徐志穹早就猜到了,只要宣人放下武器,就得等着图奴肆意宰割。
可千乘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为了那点军械和金银。
“你们让玉瑶公主只身前往夜郎国,难道就是为了羞辱她?”
洪祖昌连连摆手道:“我等绝无此意,神君有过吩咐,玉瑶公主到千乘境内,要以国君之礼相待。”
“还敢骗我!”徐志穹拎起洪祖昌,正要丢进油锅里,洪祖昌放声喊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神君本就打算以礼相待,你若伤了我,却伤了两国和气!却叫我神君如何能善待玉瑶公主!”
徐志穹喝道:“既是要以礼相待,为何还要劫掠我大宣船队?”
“这,这都是神君的旨意。”
徐志穹把洪祖昌丢进了油锅,油花翻滚之间,洪祖昌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这是恩饲之法,是恩饲之法!”
听到洪祖昌改口了,徐志穹拿了个钩子,把他捞了出来。
“你说什么恩饲之法?”
洪祖昌不作声。
夏琥在旁道:“是不是生道修者常用《饲育恩词》?”
生道修者,在祈求六畜兴旺时,会用《饲育恩词》向朱雀真神祷祝。
但徐志穹觉得洪祖昌说的应该不是祷词,他们不相信有真神,哪还有什么祷词。
而且这件事也和六畜没有太大关系。
夏琥问一句道:“你们这恩饲之法,是不是养牲口用的?”
洪祖昌又不说话,徐志穹抬起钩子,要把他扔进油锅。
洪祖昌喊一声道:“不是养牲口,是驭人之术。”
“驭人?”夏琥不解。
徐志穹道:“你仔细说来。”
洪祖昌道:“许民以八分之利,以言励之,酷刑迫之,赏罚并重,使其忘劳作之苦,争来十分之利,十分尽数取走,还之一分,民必感恩不尽。”
话说的有点绕,但徐志穹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画一张大饼,说这张大饼能带来八分的利益。
用言语激励,用酷刑惩处,迫使人们通过辛勤劳作,换来十分的利益。
然后把这十分的利益全都夺走,还给人们一分。
而后人们会对神君感恩不尽。
在千乘国,这是驭人的手段。
“好下作!”夏琥啐了一口。
洪祖昌道:“这是治理一国之大智慧,你等眼界不够,自然不懂,知苦方知甜,知甜方知恩,若不让公主受些苦,她也不会知道我千乘的恩情,若不让百姓受些苦,他们也不会知道神君的恩情。”
徐志穹道:“可世间本不该有那么多苦。”
洪祖昌道:“没有苦,便想办法给他们找些苦,上有神君,下有群臣,朝堂之上为此费了多少心血?为了江山社稷,君臣一片苦心,有谁能懂?”
徐志穹沉默片刻,把洪祖昌摁进了油锅,炸了半响。
差不多八分熟,他把洪祖昌带到了孽镜台前,逐一照出了他的罪行。
看到他累累罪行,夏琥又看了看洪祖昌的罪业,连连摇头道:“怎会只有七寸,不应只有七寸。”
徐志穹道:“因为许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奇怪了,为什么看不到其他人的罪业?”
夏琥对着镜子用了罪业之童,也看不到其他人的罪业。
洪祖昌高声喊道:“你们用了什么妖法,你们想诬陷老夫么?这些事情老夫都没做过!老夫不怕你们的妖术,老夫问心无愧……”
徐志穹把洪祖昌塞进了罪业里,写了封契据,把罪业交给了夏琥。
“这根罪业也送你了,你去找百娇,从严判处,再去找聂贵安,从严处刑!”
夏琥拿着罪业道:“不管你答不答应,这夜郎国我是去定了,我是判官,我也不能忘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