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洪振基终究是亲王,单忠明虽是一品大员,亲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开席之后,两下寒暄客套,推杯换盏,整半个时辰没说正事。
待两人微醺,气氛渐好,洪振基一挥手,单忠明身边突然换了侍者,一俊美女子坐在身旁,给单忠明煮酒添杯。
这俊美女子,正是韩笛。
单忠明对着韩笛上下打量一番,转脸问洪振基:“束王,为何换了侍者?”
这事情必须问个明白,要是换做别人,酒宴之间送来这么一个漂亮侍者,意图不言而喻。
但洪振基是亲宣派,单忠明是亲图派,两人在政见上不合,这种情况下,不能错会了对方的意图,闹出了误会却不好化解。
洪振基笑道:“这是寡人一门生,名叫鹿巧儿,平时喜欢些阴阳术法,今日得知单枢首驾临,特地来求几句点拨。”
单忠明沉默片刻,对洪振基道:“王爷,这事情怕是不合规矩,除神机司外,旁人不可研习奇门异术,这是咱们千乘的律法。”
洪振基连连摆手道:“寡人这门生就是看过几本闲书,学了些三脚猫的手段,没有修为,也不懂技法,单枢首若是觉得不妥,且当寡人没说过,得罪之处,也请枢首不要见怪。”
单忠明笑一声道:“王爷客气了,职责所系,自然要谨慎一些,既是王爷门生,还有此一好,寻常术法,学来一些也无妨,若是遇到不解之处,老夫点拨两句,也无妨。”
单忠明这算是卖了面子,洪振基心下稍安,且让韩笛接着在旁侍奉。
趁着倒酒的间隙,韩笛悄悄擦了些胭脂,原本目不斜视的单忠明,眼神渐渐飘了过来。
又吃了几杯酒,见韩笛始终不说话,单忠明主动问了起来:“巧儿姑娘,不知你何时开始研习阴阳之术?”
韩笛垂首低语道:“半年前,偶在民间得了一本法阵秘典,从中学了一些皮毛。”
单忠明笑道:“市井之间的所谓秘典,多为江湖术士所作,不足信也。”
韩笛道:“可小女还真就学了些心得。”
单忠明神色慈祥;“你且说来我听。”
韩笛且按照徐志穹教的,说了几条阴阳道的基础,每说句,便故意说出一处错漏,且看单忠明能不能指出来。
单忠明一直不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韩笛越发心虚,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洪振基看火候到了,轻轻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寡人有些倦了,且先回卧房歇息片刻,巧儿,好生招呼单枢首。”
单忠明赶忙起身道:“王爷早些歇息,单某也该告辞了。”
洪振基赶忙挽留道:“寡人只是歇息片刻,一会还有要事与单枢首相商,枢首不要见外,且在这厢稍等寡人片刻。”
单忠明推辞道:“单某也有些乏困了,若有要事,不如待明日相商。”
洪振基道:“单枢首若是不嫌弃,且在寡人府中稍作歇息,巧儿,打扫客房,好生服侍枢首。”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已经挑明了,洪振基这是有意以佳人相赠。
淡淡的脂粉香气,就着酒意,催的单忠明面色越发红润,他再度施礼道:“既如此,单某便打扰了。”
韩笛陪着单忠明到了客房,单忠明的几名随从都在正厅等候。
韩笛给单忠明沏茶,点茶之时,用了一道法阵,沏好的一杯茶,在桌上自行滑动,到了单忠明面前。
单忠明一笑:“巧儿姑娘,你这是跟老夫卖弄术法么?”
韩笛低下头,轻抿朱唇道:“小女子这点手段,哪敢在枢首面前卖弄,只是这法阵学的不全,还请枢首予以指正。”
单忠明叹口气道:“这等术法,属于下下之类,老夫且把话说的直白些,这与江湖艺人撂地骗钱的戏法,几乎没什么分别。”
韩笛心头一凛。
这法阵的确算不上高级,可也不是韩笛能轻易使用的。
这是徐志穹精心做出来的符咒,韩笛趁着点茶的机会,催动了符咒,把法阵释放了出来。
徐志穹有阴阳六品修为,他做出来的符咒,在单忠明嘴里竟然一文不值。
看来这为枢首确实不是凡辈。
而且他修炼的浩然正道,按照徐志穹推测,此人应该是儒家修者。
儒家修者对阴阳术法如此精通,只怕此人身上,修为不止一种。
韩笛低声问道:“小女也想学些上乘的术法,还请枢首大人指教。”
单忠明摇摇头道:“这句话便说错了,这世间的术法,就没有上乘之类。”
韩笛愈发紧张。
这话说的太深奥,深奥到了她听不明白的地步。
看着巧儿姑娘迷茫的眼神,单忠明喝了一口茶,开始谆谆教诲:“所谓修为,有修才能有为,修即修行,即修身养性之道也,
修行之道多矣,江湖术士,学些凋虫小技,反复研习,熟能生巧,这也算修行,然纵使研习一生,学来的也不过是些江湖手段,遇到修为高深之人,一眼便能看破,根本换不来真正的修为,
有天资颇为聪颖之人,不单研习术法,却还打熬筋骨,学得所谓气机之术,以此提升体魄,倒是能得到些真修为,
然筋骨之能终究有限,纵使修炼十载,体魄打磨到极致,修为也难得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