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肝脑涂地
洪振基不明白徐志穹的意思。
什么叫我应该有些疏失?
难道让我故意犯错么?
徐志穹就是这个意思,他想让洪振基故意犯些错误。
神机司之事,包含着皇室之间的明争暗斗。
在这场争斗之中,洪振基没有犯任何错误。
但完全没犯错误,本身就是错误。
录王老辣谨慎,不说修为,单说心机,高了洪振基好几个层次。
可到了洪俊诚手上,录王却被死死拿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在这场较量之中,本该牵扯进去的洪振基,完美避开了所有陷阱,不仅全身而退,还坐收渔人之利。
他的所作所为的确符合洪俊诚的心意,但就是因为做的太妥当,太聪明,反倒会遭到洪俊诚的怀疑。
“束王殿下,你今夜便拟好奏章,说明计议,且告诉神君不能加赋,否则百姓不堪重负,恐生变数。”
“这,这话却不好明说,神君若是质问起什么变数,却叫我如何应答?我千乘国泰民安,民风素来淳朴,还能有人造反不成?”
“淳朴?”徐志穹剑眉一竖,“莫道良善之人可欺,当真逼到绝境你且试试!你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神君如何处置,且看他心意,日后当真出了变故,你也能撇清干系!”
洪振基思量再三,决定按徐志穹的吩咐去做了。
一来,徐志穹攥着他的性命,若是不顺他意,只怕他翻脸。
二来,图努是个无底洞,这一点洪振基非常清楚,这个无底洞不能一直填下去,自己既是接手了外政,就得把外政的重心,从图努身上转移到宣国。
翌日朝会,洪振基上了奏章,洪俊诚看过之后,当即动怒:“振基,你这份奏章是何用意?却说是朕断了百姓的生计么?”
洪振基跪地磕头,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遍。
首先,不能说加赋的事情不对,只能说今年的年景特殊,这是洪振基准备的应对策略。
先说各处州县受了多少灾害,再说各地征赋之难,再说各地匪患颇重,最后再说加赋的危害。
总之,洪振基不建议加赋,是客观因素导致的,并不是有意和神君相抗。
洪俊诚神色冰冷。
现在千乘国情势有些不稳,问题主要出在皇室,在没有彻底平息下来之前,他不想在外政上出现任何状况。
说的直白些,就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冒犯其他国家,尤其是图努。
说的再直白点,就是他想把五百万两银子都送给图奴,以换取一时喘息。
可洪振基却一两银子都不肯送,还跟朕说什么道理。
这蠢人,之前走了一次运,躲过一劫,而今得志几日,却又原形毕露。
洪俊诚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群臣,痛骂了洪振基一顿。
洪振基满身是汗,羞惭无地。
等回到束王府,洪振基请来了徐志穹,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我说不该冒犯神君,你却不听我计,而今事情毫无转机,我却凭白受了一顿数落。”
徐志穹皱眉道:“怎就说毫无转机?”
“皇兄心意已决,把加赋的事情直接交给了户部,要求在一个月内将税银送到神临城,让户部尚书亲自转交给图努使臣,
这事情不用我插手了,接手外政,第一件大事就没办明白,到头来,百姓还是要多交一成税。”
徐志穹思量片刻道:“一个月时间,貌似有些吃紧。”
“没什么吃紧的,”洪振基摇头道,“我且说句实话,我们千乘和你们大宣不同,和图努、郁显都不同,
在你们大宣,加赋是件大事,稍有不慎,真可能激起民变,
在我们千乘,加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这民风当真淳朴,只要百姓还有一口吃食,绝对不敢有抗赋之举。”
徐志穹垂着眼角道:“万一要是有呢?万一有人借给他们个胆子呢?凡事你就不怕个万一么?”
洪振基苦笑一声:“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事已经与我无干。”
徐志穹一笑:“有你们家神君后悔的日子。”
说完,徐志穹离开了束王府,通过锚点,来到了神临城外的大宅。
一群新入职的判官,且在宅院里待着。
姜胜群性情洒脱,倒也好说,在哪过都一样。
可沉书良想家,他有妻儿,除了长子沉维义,他还有两个孩子在家中,他真想找个机会跑回家中看一眼。
姜胜群劝了沉书良一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没听那姓夏的女人说了任多规矩么?判官道的机密要是走漏出去,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沉书良低声道:“我是个嘴严的人,判官道的机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