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穹往巷子口走去,公输晏赶紧追上,那三个人且在身后默默跟着。
他们不太敢看这姑娘的脸,他们担心自己的魂会被钩去。
穿出小巷,来到大街,徐志穹意识到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条大街,他在神机眼上见过。
他很快找到了德胜酒肆,沿着酒肆往南边望去,他看到了那座宅院。
关押着洪振康的宅院。
时近黄昏,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似乎比神临城还要热闹。
街上走着不少黄发白肤的图奴人,徐志穹也没当回事情,在两国交界之处,外邦人倒也常见。
“这多年过去了,这地方也不见有什么变化。”陈征明在大街上四下望了望,他对这里很熟悉。
徐志穹指着德胜酒肆问道:“去过那酒肆么?”
陈征明点点头:“这酒肆在黑鹿城挺出名的。”
“有什么像样的好酒?”徐志穹好久没去过酒肆了。
陈征明摇头道:“我经常在这路过,但没去这里喝过酒。”
徐志穹又指了指远处的宅院:“知道那是谁家的宅子么?”
陈征明道:“那是鲁德胜的宅院,鲁德胜就是德胜酒肆的掌柜。”
原本徐志穹打算先去宅院办正事,可一听那宅院的主人是酒肆掌柜,他立刻改了主意,决定先去酒肆喝两杯。
看着徐志穹往酒肆走去,陈征明慌道:“马长史,去不得,你若要喝酒,我带你往别处去。”
“怎就去不得?”徐志穹一怔,没理会陈征明,继续往酒肆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从身后推了徐志穹一把。
徐志穹回头看了一眼,是个图奴人,身高将近九尺,一脸黄褐色的须发,垂着蓝色眼睛,俯视着徐志穹。
“你眼睛瞎了么?”图奴人推开徐志穹,径直进了酒肆。
徐志穹一笑,正打算到酒肆里,请这个图奴人喝两杯烈酒,却见门前一个伙计走上前来,对着徐志穹喝道:“你特么眼睛真瞎了?你还想往哪走?”
徐志穹十分费解,这酒肆不是做生意的地方么?怎么还往外驱赶客人?
陈征明上前道:“马长史,这地方真来不得。”
他把徐志穹拉到远处,低声道:“黑鹿城的酒肆,有两大规矩,一是牲口不能进,二是千乘人不能进。”
千乘人的魔咒
“千乘国的酒肆,不准牲口进去,这个我明白,为什么不准千乘人进去?”公输宴看了看陈征明,对他的说法很不理解。
陈征明低下了头,包怀洛和章世锋转头看向别处。
公输宴的一番话,像钉子一样扎在了他们的心口。
这是千乘人的苦痛,不能言说的苦痛。
徐志穹笑道:“我带你们去酒肆,你们把腰杆给我挺直,大声的告诉他们,你们是千乘人!”
包怀洛、章世锋和陈征明都是神机司衙门出身,他们有官身,徐志穹相信他们有这份胆量。
他大踏步来到酒肆门前,酒肆的伙计瞪圆了双眼,上前推了徐志穹一把:“你是瞎还是聋,你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这伙计脸上满是优越感,也不知这优越感从何而来。
徐志穹问道:“难道你不是千乘人么?”
“你问我作甚?”伙计怒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徐志穹面带笑容道:“我是宣人。”
“你是宣,你,你是,宣……”伙计舌头瞬间打结了。
徐志穹笑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挨揍么?”
伙计一脸悚惧道:“客,客爷,我的错,我适才是真不知道……”
话没说完,徐志穹一巴掌拍在伙计脸上,把伙计从门外拍到了门里。
伙计重重摔进了酒肆大厅,把身后的管事吓了一跳。
“这谁呀?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在这里撒野!这是外邦老爷们才能来的地方,你敢往里闯,你特么活腻了是吧。”
酒肆的管事鲁扬,叫来十几名伙计,把徐志穹围在了门口。他真看不出徐志穹是外邦人,来黑鹿城的外邦人大多是图奴人,也有图奴以东的几个小国,都是黄发白皮的长相。
倒在地上的伙计战战兢兢道:“他,他是宣人。”
“宣人怎地?宣,宣,宣国老爷,”管事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他咂了咂嘴唇,“您,您里边请。”
“这就往里请我?”徐志穹颇为诧异。
对方不看凭证,他也不询问来历,我说我是宣人,他就信了?
那随便来个千乘人,只要嗓门大一点,手狠一点,是不是都成了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