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阮亭又想起了李美玲,累到从火车上跳下去。
李尧喜欢用叠字,听上去并不可爱,却非常迷人。这是他讲话的特色。
“那我好好做音乐,给你的电影做好多主题曲!”阮亭说。
“我很期待。”李尧点了支烟,又是抽一口自然递过来。阮亭接过,抽两口把烟放下,烟丝在他们之间飘到了天花板。
他大概是不喜欢雪的,不对,他肯定是不喜欢的。但他似乎能感觉到,李尧喜欢雪,所以才愿意在格拉待到老。
“你知道都会走,所以才这样不在乎的吗?”他无缘无故问道。
李尧至此都没再讲过话,只是在安静地抽烟。
影片不知何时又重新开始回放,他听见金说,“神啊,你会惩罚罪人的对吧?”
到底是神的旨意,神安排的命运。
李尧用夹烟的手,伸过来抹了把他嘴角的汗渍。
李尧演过这部就没再演别的了,这可能是他一生中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他喜欢下雪,所以才会答应cav拍。电影名没想过,cav没告诉过他,他也没问过,有些东西没必要偏要给予特定的称号,藏在影片里被观众感受到就好。当然这一部没有多少观众,阮亭是为数不多他们剧组外的一个意外。cav没打算上传到互联网,也没打算给别的人看,所以把它做成dvd光碟给到他。光碟封面意外的跟《issg》的很像,大概是凑巧碰到了相同的颜色搭配,cav的审美的确跟李生辉的大同小异,不过这部金为主角的影片没有火车,多的只有那间破旧仓库,以及血腥。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尧总想到被他撒入大海的骨灰,他妈妈当年被烧成灰烬前,去教堂许过愿,她信奉基督,却未受到耶稣半点的帮衬,在李美玲死后半年内永久长眠。也许信奉撒旦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他这样想过。
他的人生迷茫过,挣扎过,也很痛快过。他出生就是矛盾体,姐姐死,妈妈死,同学朋友接连撞见他奇怪的穿衣癖好全都逃掉,爸爸因为无法承受压力用买一包烟的借口而选择永久消失,却被他碰见在某日的夜晚于宾馆门口搂未成年女孩入怀。他感到痛快,就在那刻。这种痛快是痛更多,痛并藏有快感,他把这个词这样形容这样理解。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才是撒旦,邪恶与霉运的起源。
一盒烟抽完,房间都充斥着烟味,投影下飘着几缕犹如雾般的烟丝。阮亭已经抽惯红希尔顿了,他的鼻腔被这烟的苦味包得很彻底,在这周围唯有投影反射的光影下,烟丝好像是黑色的。他发现这间房如同那废旧的仓库,推开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很大很厚的玻璃,后方是一只要死不活的蜥蜴,以及大大的cd机。仓库里的光很暗,像被塑料膜罩住一般,透着一股暗淡的颓废。可被阳光照进来时,玻璃会变成五彩斑斓的花玻璃,屋顶挂着美式吊灯,还有像摆设一样的黑皮沙发。
阮亭重新摸了把刚刚李尧指尖碰过的嘴角,要出声,但喉咙却是哑的,大概烟抽的多了。他清一清嗓子,说:“我把答应你的曲做的差不多了。”
闻言,李尧似乎笑一下,像是不经意笑出来的,加上好奇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哑着音,但比他低沉:“你要跟我抢功啊。”半开玩笑的话,强调明明是他应阮亭的请求,怎么对方要抢着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