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为了方便工作, 办公桌上开着六台显示屏,而现在那六个屏幕上都播放着像素模糊, 画风粗暴的动画片。几个网侦技术听到开门声,纷纷扭过头,脸上表情就好像葫芦娃看到了蛇精娘娘。
网侦副支靠在椅背上,冷冷地转了过来:“单瀮,你他娘的让老子加班加点破解,就是为了看这个?”
众刑警:“……”
在下属面前永远波澜不惊的单瀮副支队长微微张嘴,半晌,骂出一句脏话。
“不是说这里面的视频有100个g?”
“是的。”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那片显示屏后传来。
林鹤知这才注意到,那六个大屏幕后面还有人,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大喇喇盘腿坐在屏幕后的电脑桌上,腿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许冬懒洋洋地侧过头:“是100个g的葫芦娃。”
虽说人在室内,但他依然戴着卫衣的帽子,黑色的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一根红色的耳机线,充满轮廓感的下颌线,以及苍白到有些不自然的肤色。
“不过,你们看这些葫芦娃视频的命名方式。”
许冬在键盘上按了几个键,左上角的屏幕便切了内容。
单瀮盯着那长长一条文件列表,很快便注意到,所有的“葫芦娃”视频文件都是由数字与字母混搭的乱码,且字节符数都是一样的。
“要是我,我会把信息藏到视频里。”许冬淡淡说道,“比如一个视频里的某个时间点,藏了一帧图片信息,但正常人开倍速看视频,可能眨眼间就跳了过去。但是,知道密钥的人,可以根据文件编号找到这些一帧一帧的信息,再连成视频。”
“不过,这得把每一帧视频都跑一遍,”许冬对自己的想法颇感兴趣,“我还想再研究一下。”
搞信息安全的人脑回路显然异于常人,几个刑警面面相觑。
单瀮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刘副支队的肩上。
某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挣扎着刚要起身:“等等——”
可单瀮手里使了点劲,刘副一个踉跄没起来,屁股好像就被按在了椅子上:“我——操——”
单瀮笑得非常礼貌:“既然如此,分析视频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辛苦。”
有五楼的技术员反应过来:“我靠,你们三楼都不派点人来一起看吗?说好的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呢!!!”
单瀮率先开溜:“革命任务不分轻重,你们的工作也非常重要,我替三楼的兄弟们先谢过了,结案请你们吃饭!”
叶飞连忙跟上,“嗖”的一下又跑了:“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得去拘留所把刘洋这混小子给提出来再问问,走了啊!”
“我我我还有一份报告要写,同志们辛苦了!”
方才上楼很积极的同志们下楼仿佛脚底抹油,很快,所有网侦的目光都落在了还没有离开的林鹤知身上。
“看我干嘛?”林鹤知眨眨眼,极没坐相地往电脑桌上一坐,笑得不嫌事大,“我不拿工资的。”
许冬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宽大的帽檐下露出一张充满了少年气的脸,他刘海有些长,一双眸子亮得像星星。男孩带着一点小优越感地扬起下巴,扭头看向刘副支队,认真地说道:“但我是要拿工资的。”
刘副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哄小孩似的连说一长串“好”。
林鹤知:“……”
刘洋刚关进拘留所,又被拎出来问话了。不过,正如单瀮所料,他对卡里的东西似乎一无所知。现在冷静下来,单瀮也意识到——从头到尾,万宇嫣就没有告诉刘洋那张sd卡里装的是什么。他以为卡里存着万宇嫣偷拍到的出轨视频,但那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sd卡这条新线索并没有引向更深的进展,而距离万宇嫣打给徐子静的求救电话,又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万宇嫣依然没有消息,生死不明。
林鹤知的思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遇到刘洋之前,那些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细节。
那天在寺里,庞云帅和他说,9月17日万宇嫣离家出走之前,两人吵架的契机是公寓内装修,万宇嫣觉得家里客厅几年都没动过了,她想重新装修一遍,而庞云帅觉得老款装修挺好,拆了重装又是一笔冤枉钱,于是两人吵来吵去,“一怒之下”万宇嫣说要离家出走。参考客厅拍下来的视频,万宇嫣随手拿了包就走,两人肢体间的掰扯也显得冲动、任性。
可是,万宇嫣指使刘洋去庞云帅租的酒店公寓里装监控一事——从精巧的摄像头设计,到以员工工资形式给刘洋发钱,再到用胶带纸贴在邮箱背面的sd卡,加密,以及那100个g的代码葫芦娃,到处都充满了“蓄谋已久”的痕迹。
万宇嫣监控庞云帅在外面租的酒店公寓,林鹤知相信怀疑丈夫出轨的女人能够做出这种事。
可是这个被加密的sd卡?
以及那种高端的微型摄像头?
很难想象万宇嫣一个人能获得这些资源。
那她的同谋是谁呢?徐子静?
如果是徐子静,那她的目的应该是让庞云帅与万宇嫣离婚,可一个求救电话接连一张sd卡,“离婚”这个目的毫无推进。万宇嫣要先出现,才可以完成离婚手续,不是吗?
sd卡里加密的内容,与万宇嫣的求救电话是否有关系?
刘洋在说真话吗?
可是,刘洋说的话都可以被证实,警方暂时还没有他说谎的证据。
该死。
太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