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抬眼一看,那位是个清丽斯文的小姐,且和姜晴显得很是亲热。
“她是我继母的娘家侄女,名唤孟乔。”姜暖小声道,“就是和岑云初一同相面被批命格极佳的那一位。”
徐春君顿时了然,孟乔的名字她亦有听闻。
她虽然是孟家的庶女,但风评一向不错。据说自幼就喜欢作诗作画,也是一位才女,比她家正出的小姐风头都盛。
再加上左正青说她命格极佳,旺夫旺族,恰与岑云初相反。因此,人们常常把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
姜晴来到京城也有两三年了,可她父亲只是个六品官。托赖着外祖家是伯爵才有机会出入高门贵地,但终究门第悬殊,始终不能真正融进这些名门媛女们中间去。
孟乔和姜晚过来,亲亲热热地和姜暖见礼,也朝徐春君福了福:“徐姑娘好。”
徐春君还了一礼,知道姜晴方才必然已经跟她说了自己。
姜晴挽着姜暖的胳膊道:“姐姐,表姐说带咱们去那边跟信勇公府的四小姐说话。”
姜暖听了不禁有些犹豫,她不想和徐春君分开,可如果带着她过去似乎又不太妥当。
徐春君于是含笑道:“我刚好要去那边转转,你们过去吧。”
姜暖向她说道:“好姐姐,你别走远,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入席,咱们两个挨着坐。”
徐春君笑着点头,孟乔临走时朝她点了点头,礼数很是周全。
“果然,世人都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孟家这位二小姐原本也是末入流的,只因被批八字好,信勇公府的小姐也肯与她结交了。”绿莼望着姜暖她们远去的背影道。
“这岂是乱说的地方?”一旁的紫菱忙止她,“别给咱们姑娘惹麻烦。”
“咱们跟前又没人我才说的,若是有人我绝不乱说。”绿莼吐了吐舌头道。
恰好信勇公府四小姐崔明珠她们这些人头一次见姜暖,少不得要问是谁。
孟乔代为引荐了,崔明珠便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想必就是已故的威烈将军的外孙女儿吧!”
姜暖答了个是。
又有人跟她说了几句话,均是应酬之语。
众人听她说话不是京城口音,且举止谈吐又稍显粗俗,便不禁纷纷掩口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姓张的胖小姐直接对姜暖发话道:“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就别往跟前凑了,不尴不尬的,多烦人。”
姜暖被她抢白得脸都红了,想要说什么,又怕连累了妹妹和孟乔。
姜晴表面上低了头不说话,实际上心里幸灾乐祸。
没有人为她说话,那些高贵的小姐们彼此之间有说有笑,筑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围墙,把姜暖排除在外。
姜暖后悔自己不该过来,她慢慢地往后退,准备去找徐春君。
却不想身后有人挡住了她,回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岑云初携了姜暖的手走上前,向那群小姐道:“她和你们的确不是一路人,但你们还不配对她颐指气使。”
“怎么又是你?!”崔明珠见了岑云初便按捺不住,“你还有脸出来?”
“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不能出来?”岑云初高傲地昂着头,仿佛她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一坨坨泥巴。
“我看你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张小姐可是崔明珠得力的左膀右臂,“反正你又嫁不出去,做个泼妇也没什么。”
“说起撒泼的本事,我比你母亲可差远了。”岑云初丹唇微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谁活多久要看老天爷的意思,用得着你管我还能蹦跶几天?”
“你要安心替她出头是不是?”崔明珠伸出手指着姜暖说,“那天在莫家你就替个下人出头,如今又是她这么个乡下丫头,我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因为你也是个下贱胚子,物伤其类罢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岑云初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
“自然是我说的,你待怎样?”崔明珠也不甘示弱。
不必谢
“你知她的外祖父是谁吗?”岑云初追问一句。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崔明珠道。
“岑云初,你少把个死人搬出来吓人。她外祖父又怎么了?这里谁的长辈不是朝廷重臣?”吴小姐和崔明珠她们都是一伙的,这时候没有不出头的道理。
“可不是么!她外祖父没有儿子,余家早已经除了爵了,有什么可招摇的!”张小姐大翻白眼。
“说得好!你们的祖父外祖父要么还健在,要么寿终正寝。余老将军可是战死在雁门的!”岑云初字字如剑,“老将军身经八十多战,平荡山、杀羌寇、收复北五州,勤王靖边,无一不利。云门羊头谷一战,老将军本意以守待攻,是你祖父张亢---”
岑云初指着张小姐道:“贪功冒进,几番几次逼迫老将军出兵。还有你祖父吴兴祖------”
岑云初又指着吴小姐道,“本来老将军一再叮嘱,让他和张亢带兵分守两翼,等双方战到羊头谷时援军双面夹击,方可获胜。可他们却先延误战机,后又带兵东逃。可怜余老将军奋力死战,全军无一活口。当年若不是崔太妃为你们祖父求情,张吴两家能有今日的富贵?如今居然还敢在这里耻笑余老将军的后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若是不理亏,咱们便到御前去纷争纷争,看看圣裁如何。”
岑云初的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她们看不起姜暖,但搪不清岑云初的伶牙俐齿。
又何况她说的是大义,便是驳也没法子驳。
“今日真是晦气!”崔明珠咬牙切齿,“咱们离疯狗远些。”
她今天可不是来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