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得他一句好的,那便等于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甄家的姑娘如此美貌,若是八字再好,还愁结不下一门好亲事?
只要这一步走成了,后面的事自然就顺利成章了。
左正青是在这个月初才回的京城,甄家赶得巧,等了几日便得了回复,叫她初十这天去。
甄家好一通忙活,特意把女儿打扮得贵气些,又备了礼物送给左神仙。
到了那天,甄宁宁早早地就到了,排了个第一名。
另外四个和她一起看相的女子,见了她的样子后,自惭形秽者有之,嫉妒发酸者有之。
更有心里暗恨的:“生得妖精似的,必然跟岑家那位一样,没什么好结果。”
“甄小姐,请随我来。”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对甄宁宁说道,“先生请您过去。”
“秋儿,你到后门去等着我吧。我听说左先生给人看相的时候,不让下人在跟前的。”甄宁宁低声对陪在身旁的侍女说。
左正青给人看相,身边是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的,说是怕气息相扰看不准。
甄宁宁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妇人出了门,穿过一个大花园,来到一段长廊的一头。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八角阁子,这阁子建在人造湖的中央,同岸上只有这一道长廊连接。
“甄小姐,剩下的路你自己走过去吧。”那妇人微微低了头说,“到了那里不要乱说话,先生问什么你答什么。”
“多谢师父指点。”因那妇人做道姑打扮,所以甄宁宁就称呼她为师父。
道谢后,甄宁宁便踏上长廊,朝那八角亭子走去。水面上微风轻拂,她纤腰楚楚,衣袂飘飞,大有出尘之态。
妇人望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神明灭,似有所感。
甄宁宁一步步靠近,周围寂静无声,只见那阁子四面的窗户虽然敞开,却都挂着幔子,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到了阁子门前,她站住了脚,微微低了头,努力平复着有些乱的气息。
感觉气息已经缓过来之后,她方才怯生生地开口道:“甄家女宁宁,拜见左先生。”
白幔微微鼓动,里头许久不见回应。
甄宁宁越发紧张,不禁抓住了衣带,咬紧了嘴唇。
“进来。”里头终于说话了。
甄宁宁长出一口气,有些缓慢地走了进去,方才的等待似乎让她很煎熬,如今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软的。
走进来才发现,中间依旧隔着一道白帐幔,朦朦胧胧的,能看到那后面似乎有张长条案,还有一道人影坐在案子后面。
甄宁宁朝那道人影道了个万福,再次说道:“拜见左先生。”
“甄小姐请坐。”那声音很慢,也很低,压迫得人不舒服。
甄宁宁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她很是拘谨,不敢四处乱看。
“甄小姐的八字是什么?”左正青问她。
甄宁宁忙把自己的八字报了上去,说得有些快,说完了连着喘了几口气。
她今日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一双美目湿漉漉的,脸上的神色畏惧又忐忑,像刚成人形的玉兔精,遇见了捉妖人。
尽管隔着一层屏风,她依然觉得那后面有一双眼睛在打量自己,像野兽又像疯子。
改命
梅花小几上的线香燃下去了三分,香灰弯下来,就是不肯断掉。
甄宁宁额上已经见了汗,她太紧张了,频频拿起手帕拭汗。
左正青在屏风后用蓍草占卜着,不时用笔往纸上写写画画。
又过了许久。
嗑哒一声,笔落回笔架。
左正青发出一声叹息。
那轻轻的叹息声,却好似一座大山,几欲把甄宁宁压垮,她颤声问道:“先生,您为何要叹气?可是我的八字不好么?”
左正青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又叹息了一声。
甄宁宁都快要哭出来了,哀恳道:“左先生,我……我爹娘都指望我呢!我们一家上京一趟不容易,我父亲他……他好容易才有这么一次补缺的机会。我……我……”
说到后来,她还是哭了出来。
但不敢大声,只是低低地啜泣。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哪有什么主意?爹娘对她寄予厚望,若是不成,那该有多失望?
“甄姑娘,恕在下直言,你的命格实在不大好。”左正青缓缓说道。
甄宁宁抬起头,两腮挂着珍珠般的清泪。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明眸,变得更加清澈无邪,透出不谙世事的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