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说:“既然是夫人赏赐,春君却之不恭,只好收下了。还请妈妈回去,多多替我转致谢意。”
“姑娘放心!我回去一定告诉夫人。”叶妈妈笑得格外舒展,吩咐小厮们把那两只箱子抬进去。
然后又拿出一叠红包来,递给徐春君道:“当初姑娘来京城,在我们府上住了许多日子,又替夫人管家又替我们分忧,到现在咱们也算旧相识了。如今姑娘出嫁了,我们这些人都想过来看看。可是各人手头都有事,因此就叫我把心意都捎了过来。”
说着便一个一个地告诉:“这个是万姨娘的,这个是齐姨娘的,这个是伙房上王妈妈的……最后这个是老婆子我自己的。”
“这……大伙都这么想着我,实在让春君受之有愧。”徐春君知道,这些人完全可以不给。
“姑娘别说那见外的话了,大伙都是一份心意,没有多也还有少。”叶妈妈笑呵呵地说,“以后常去我们府里,你们府里这么忙,我们就不多耽搁了。”
叶妈妈走后,岑家和姜家又分别送了礼来,岑家的礼尤重。
这是两家家长送过来的,和岑云初姜暖单独送的又不同。
还有永贤郡王府曾家,武亭侯莫家。
甚至崔明珠也遣人送了个信封过来。
里头除了徐春君当初去拜访时放的那只耳坠外,还有一支断掉的玉簪。
“这崔明珠未免太过分了!咱们小姐喜事将近,她居然送了个断簪过来。这不是成心恶心人吗?!”紫菱和绿莼不免气愤。
崔明珠这人睚眦必报,徐春君上门去让她难堪,她当然不想让徐春君好过,因此派人送了这东西来。
“这簪子成色不错,”徐春君一点儿也不恼,“找个匠人,把它磨成一对耳坠,怕也得值个几十两银子。”
“我这就去!”绿莼高高兴兴地把断簪接过来,出去找首饰铺子改去了。
春君大婚
八月十二,徐春君出阁。
承恩伯府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喜事了,府内府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装饰得喜气洋洋。
如此一来,连原本的衰颓气象似乎都被遮住了。
郑家再不济也好歹是伯爵府,亲老故旧不算少,闹嚷嚷地前来贺喜,满院子都是人。
郑无疾一身新郎官打扮,骑了高头大马来徐家迎亲。
他虽不成器,却有副好皮囊,再收起平日的浪荡做派,看上去竟也人模人样。
郑家按照礼节把徐春君迎出门去,赶在吉时拜了天地。
随后徐春君便被送入洞房,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和喜婆陪着。
虽然郑无疾去迎亲的时候已经是巳时,可徐春君天不亮就起来梳妆了。
新娘的发饰穿戴不是一般的繁琐讲究,全部打点好,至少得两个时辰。
从来新嫁娘早饭不许吃饱,怕中间出恭叫人笑话。
徐春君早起也只喝了半碗面汤,吃了几口宽心面。
折腾到现在,肚子早空了。
可还得等到把宾客都送走,新郎官进来喝合卺酒的时候,徐春君才能吃点儿东西,这中间且得熬呢。
新房的桌子上倒是放着不少点心,紫菱用小碟子捡了几样小巧不粘牙的,悄悄拿到徐春君身边,柔声说道:“姑娘吃点儿吧!我再给你倒口茶。”
徐春君头上顶的凤冠就有好几斤,喜服里外有四五层,料子都不轻。
这身行头就够她受的了。
喜婆也说:“新娘子吃几个饽饽是好事,口福口福,喜神入庐;添丁进口,寿禄长久。”
徐春君的脸被盖头遮得严严实实,只把手微微动了一下。
紫菱立刻会意,笑着走到喜婆跟前,把提前包好的赏钱拿出来,笑道:“婶子辛苦了,这是我们姑娘赏的。”
喜婆眉开眼笑地接过赏钱,一过手就知道不少,不由得连连向徐春君道谢,又说了大一堆吉利话。
天色渐渐向晚,宾客们陆续散去。
府里点起了灯,檐下一溜茜红纱灯,和屋内的龙凤喜烛彼此相应。
红床红被,端坐着一身红衣的徐春君。
她挺得脖子都酸了,已经感觉不出饥饿,可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头都不曾晃一下。
紫菱走到外间,朝院子里望了望,还不见新姑爷的影子。
是哪个讨嫌的客人还不走?
喜婆先还说些俏皮话,后来也不由得有些急了。
到外头找了人,让去前头催催:“新郎官不来揭盖头,怕是要误了吉时的。这天下最大的官也得让新郎官三分,凭他是谁,该送出去就得送出去。”
去了的人半天方才回来,支支吾吾地不说痛快话。
再三问了,方才说:“大爷喝醉了酒,不肯过来。大管家二管家都劝了,大爷还是执意去了柳姨娘的南风阁。”
绿莼一听就急了,怒道:“这算什么?哪有大婚当晚在姨娘屋里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