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大半日也累了,就回去歇歇吧。”紫菱心疼地说。
“我不累,家里头还有许多事需要料理呢。”徐春君说,“我看现在这些人身上都只有一件冬衣,若是脏了,连件洗换的都没有。
库房应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去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棉花布匹,都找出来,再给每人做一身。
还有鞋子,也是咱们府里头现在没有太多差事。闲下来就叫各人都做双鞋吧!能做的可以多做几双,给她们按件算工钱,要保证府里每人一双。
另外,跟祝妈妈说,除了主子的饭菜,下人们每十天也要吃顿肉,平时更要吃饱。天冷了,总得吃饱穿暖才行。”
徐春君说一项,紫玲便答应一声。
末了说道:“姑娘说的我都记下了,这就告诉他们去。”
掌柜
十月里围炉,家家宴饮。
但徐春君守孝,因此谁家也没去。
这天方氏去了她妹子家吃酒,徐春君随后也穿戴整齐出门去了。
这次她把紫菱和绿莼都带上了。
来到高阳街,这条街两边俱是商铺,虽然和京城最繁华的紫阳街、正午街相比逊色了些,可也称得上繁华热闹。
徐春君坐的马车在街东侧一处没有牌匾的铺子前站住,紫菱绿莼先下了车,然后把徐春君扶了下来。
这时店铺的门也打开了,一个身穿竹青棉袍三旬左右年纪的男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朴素,面相儒雅,身后还跟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看着徐春君笑着拍手,嘴里说着:“仙女来了,仙女来了!”就来拉徐春君的手。
绿莼忙拦住,那男子也将女孩子往回拉,语气和蔼地说:“囡囡,乖乖回屋去。”
那女孩子明显是个傻姑娘,但是很听男子的话,眼睛虽然还望着徐春君,脚却慢慢退回去了。
“不妨事的,易掌柜,”徐春君笑着上前,伸手拉过那个傻姑娘说,“叫这个姐姐陪着你去买糖吃吧!”
傻姑娘高兴极了,蹦蹦跳跳随着绿莼往卖吃的那边去了。
“大奶奶请进。”中年男子略一躬身,把徐春君往里让。
这间铺子,是郑家收回来的店面之一。
这个男人名叫易平顺,曾在江南最大的钱庄盛兴银号做了二十年大掌柜。
去年才到京城来。
“易掌柜请坐,实在对不住,过了这么久才来见您,”徐春君笑着对易平顺说,“请恕怠慢之罪。”
“大奶奶言重了,”易平顺忙说,“知道您忙。”
徐春君前几日打发了人让易平顺到这里来住着,这地方自收回来就没营业,楼上有住的地方。
“我今日头次见您,未见之前还以为您是位老翁呢!”徐春君多少有些意外,她知道这易平顺在江南做了二十年大掌柜,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没个十几二十年的经验是不可能的。
如此算来易平顺怎么也得五十上下。
“在下实则已经五十出头了,只是看着面嫩罢了。”易平顺笑了笑解释道,“岑大小姐当初见我也曾好奇。”
“云初将您推荐给我,实在是帮了我大忙,”徐春君点头道,“按理说我们家根本请不到您这样的掌柜,所以您有要求尽管提。”
她出嫁前,岑云初和姜暖来徐家为她添妆,姜暖给的是银票,而岑云初给了她一个香囊,并叮嘱她过后再打开。
那香囊里头只有一张字条,正面写着易平顺的履历,反面只有一句话:若需掌柜,尽可用之。
徐春君把铺面收回之后,下一步便是要做生意。
因此联络了易平顺,和他在此碰面。
“岑二爷和大小姐把在下举荐给大奶奶,必然极为看重您,能得他们青眼的,又岂是一般人?在下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大奶奶允许我将囡囡带在身边就够了。”易平顺说。
“易掌柜放心,这件小事我有什么不答应的。”徐春君道,“您在工钱上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所能给您开高些。”
“工钱随行市就好,”易平顺道,“大奶奶万不要因为我曾经拿多少工钱来比较。咱们多大的铺面,我就拿多大铺面掌柜该拿的工钱。”
“易掌柜虽如此说,我却不同意,”徐春君摇了摇头,“咱们的铺面眼下虽不大,但一来我想做大,二来我不能像男子那样频繁出入家门,这柜上的事多由您操心。所以再加出三成来,方才合适。”
“大奶奶真是讲究人,”易平顺没有再推辞,“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易掌柜不必跟我客气,我虽没见过世面,却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徐春君说道,“言归正传,咱们今天就说说生意上的事。”
“不知大奶奶可有自己的打算?”易平顺问。
“有您这么个钱庄大掌柜为我所用,我自然是要开钱庄的,”徐春君的确早有打算,“我家如今的铺面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七家,但没有成气候的。因此,我想化零为整。卖掉一些位置不好的,把钱用在一处。”
“大奶奶的想法与在下不谋而合,但不知要用哪一处做大?”易平顺问。
“这就得您帮我拿主意了,”徐春君道,“这里的铺面不算大,但位置还不错,两边的店家可以商量,把他们的买下来,店面就能扩大了。
要不就是玲珑街上的那处绸缎庄还算看得过去,这是我们家现有的。
或者在更繁华的地段买,造价自然更高,且不易寻到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