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无疾出去就没再回来,徐春君也不叫人去寻。
她知道短时间内郑无疾不可能收心,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忙,暂且顾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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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雪就停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唐氏便要回去。
因张婷致的佛经还未抄完,且她很会说佛法故事,方氏爱听,因此就将她留了下来。
“左右你回家也无事,不如就在这里陪着我。若你觉得无趣,我也不强留了。”方氏笑着说。
“妹子你说的哪里话!能让她在你们府里待着,长长见识,那可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福分。”唐氏满面堆笑,“只是这孩子有时淘气,没得惹你生气。”
“瞧你这话说的,阿致是个最懂事的,哪里会惹我生气了?”方氏说,“你家里有事你回去吧!等她什么时候住够了,我派车把她送回去。”
徐春君听说张婷致住了下来,就吩咐绿莼:“她是咱们家的客人,礼数要周全些。你把我没上过身的衣裳挑两身过去,让她替换着穿吧!”
张婷致没有带换洗的衣裳,徐春君心思细腻,自然想到了这点。
绿莼选了一身藕合色的一身天水碧的衣裳,都是絮了丝绵的,里外都是好料子。
来到方氏这边,把衣服放下,笑着说道:“张大姑娘,这是我们家姑娘叫拿过来的,说你在这儿住着,总得有两身替换的衣裳。要给你现做来不及,就拿了两件我们姑娘没穿过的,你别嫌弃。”
“有劳绿莼妹妹了,瞧这话说的,真叫我无地自容。”张婷致十分有礼貌,且把姿态放得很低,“本来住在这儿就已经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还这么周到,真是让我越发不好意思。”
“大姑娘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说。我们姑娘说了,你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在这里就同在自己家一样的。”如今徐春君是郑家的当家人,家里来了客人,她自然要体面招待。
绿莼知道这一点,所以把话说得很漂亮。
这都是面子上的功夫,该有的礼数客气必须得有。
否则就是打徐春君的脸了。
张婷致在方氏这边陪着她起居,方氏倒有些过意不去,对她说道:“你这些天一直陪着我吃素,实在太难为你了。以后吃饭还是和你表嫂一桌吃吧,你们年轻人口味都差不多。”
张婷致听了,摇摇头笑道:“不瞒表姨说,我是真心爱吃素,往常自己在家里,隔几天不吃素,浑身都难受,只是不好意思叫人单独给我做。只有在跟着我娘去庙里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素斋饭。”
方氏听了连着念了好几声佛说:“好孩子,你是个有慧根的。怪不得你记得这么多佛法故事,看来你就是跟佛有缘。”
“表姨过奖了,我是个最愚笨的。真正的聪明人是像表嫂那样的,”张婷致道,“我可真佩服她!”
“春君这孩子的确不错。你和她年纪相当,应该有话说。依我看你们这些小一辈还是要多来往些才好,否则亲戚的情分都淡了。”方氏是个慈善的长辈,但慈不掌兵,她不是个好当家人。
于是张婷致除了陪着方氏外,也常到徐春君这边来。
每次见了徐春君都极口称赞,说徐春君是她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女子。
“这张大姑娘的嘴也太甜了,”她不在的时候,紫菱跟徐春君说,“她娘已经够能说的了,她还要更胜一筹。”
“我就不喜欢嘴巴太甜的人,抹了蜜似的哄人开心,谁知道心里头想什么呢?”绿莼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头不喜欢这个张婷致。
“你呀,多少有些吹毛求疵了。咱们姑娘做的事的确叫人佩服,又不是她一个人夸。况且她那样的出身,嘴甜些对她没坏处。这府里头不论是太太还是咱们姑娘,谁对她不好?她说些甜和话也不奇怪。”紫菱的性情本就比绿莼圆滑,她觉得这个张婷致讨好别人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得稍微滋润些。
“你们两个少背地里议论人了。”徐春君笑着止道,“有一大堆活计等着呢。”
紫菱和绿莼也忍不住笑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这日过午,郑无疾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回来了。
不出徐春君所料,这次又有两个讨债的跟着他上了门。
郑无疾在京城里没有合适的去处,恰好又遇上了几个平日里相熟的狐朋狗友。
那几个人知道他如今得了大财,都吵嚷着让他请客。
郑无疾于是就和他们一同到了郊外的一处山庄,在那里吃喝玩乐了几天,欠下了一千多两银子。
徐春君不同他吵也不同他闹,只是跟讨债的人说了这是最后一次,然后让紫菱带着他们去账房结账。
郑无疾好几天没回来了,到了家自然要去给母亲请安。
一掀帘子,恰好和张婷致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婷致妹妹来了,是我莽撞了。”郑无疾春风满面,一双桃花眼荡啊荡的。
他当然不是存心要勾搭张婷致,而是他这个人一笑起来就是这副样子。
张婷致红了脸,微微低着头,说了声“表哥好”。
“无疾,都说了你多少回了,怎么还野马似的跑出去就不回家?你可真是不像话!”方氏不轻不重地说,“早知道还不如生个丫头,像你妹子似的,能陪在我跟前儿说说话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如今不也有人陪着你吗?”郑无疾嬉皮笑脸全无正经,“就让婷致妹妹留在咱家过年好了。”
张婷致和他从小就认识,不过他浪子的名声在外,张婷致不敢招惹。
况且郑家内囊已罄,只剩个空架子。
这位张大小姐也是个心高的,否则不可能到了十九岁还没聘人家。
可一年大二年小,如今她心里头也不由得暗暗着急。像她这样长相过得去门第一般的姑娘,最是不好嫁。
随随便便嫁了自己不甘心,想高嫁呢又遇不到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