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看来,皇上沉稳如斯,时时处处尽显人君风范。
殊不知,更是因为他早先经历了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方才将一颗心磨炼成钢。
他最爱的女子,还有那未及出世的孩子,是他午夜梦回都不敢触碰的禁地。
有人将他比作周成王,他却更愿以勾践自比。
钟婕妤看向皇后,目光冷似冰锥。
皇后容色惨淡,十分内疚地说:“钟妹妹,本宫虽不知情却也有罪。永平是我宫里的人,我难辞其咎。”
钟婕妤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要等,等最后的结果。
“陛下,臣妾治下无方,实在无颜腆居后位,”皇后哭着跪了下来,“还请皇上降旨,将我贬做庶民。”
“如果永平所说是真,你并不知情,朕也并不怪你。毕竟你一向宽和待下,只可惜人心难测。”这么多年,皇上对皇后始终尊重,二人连脸都没红过。
“可就是因为我疏于管教,才出了今日以下犯上的祸事。”皇后泪流满面,“皇上若不责怪我,难免会有人认为陛下过于偏袒。这次的事不但害了钟妹妹,还险些害了岑妹妹,我……”
“云初是个理得清的人,她必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皇上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岑云初。
岑云初微微笑了笑,神情自然地看着皇后说:“是啊,皇后娘娘。就像我不曾责怪钟姐姐,因为她爱子心切。人心隔肚皮,主子哪能清楚每个下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呢?”
“多谢岑妹妹体谅。”皇后轻轻拭了拭泪,似乎不像之前那般忐忑了。
三日后,此案具结。
永平自作主张陷害岑云初,在宫外结交妖医,炼制有毒的涑清丹。
哄骗拉拢玉书给四皇子下药,并企图将谋害皇嗣之罪嫁祸给岑云初。
涉案众人一律处以极刑,皇后自罚禁足一年。
皇帝下诏抚慰钟婕妤,并重金悬赏名医为四皇子治病。
又是一个阴雨天,岑云初因为有了身孕,不喜欢过于浓烈的香气,因此屋子里只焚着清淡凝神的蕙草香。
她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医书。
她自幼博览群书,对医书也稍有涉猎。
何况之前陈思问曾教过她一些,这让她比旁人更懂一些医理。
“娘娘,天暗,您还是歇一歇吧。”扶岚手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不忍心自家娘娘累着,过一会儿就来劝一遍。
“你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啰嗦?”岑云初虽如此说,还是把书放下了。
“娘娘午膳想吃什么?”临溪掀帘子进来问道,“皇上去惠妃娘娘那边了,打发了人来告诉,午膳就在那边吃了。”
“我有些想吃嫩藕丸子了,还有芙蓉菜心。”岑云初说。
临溪出去告诉,扶岚一边给岑云初倒茶一边说:“惠妃娘娘宫里那个墨涵,因沏茶沏得好,得了皇上的赏赐。我今早在外头碰见她,她还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娘娘您呢!”
“她求仁得仁,这是她应得的。”岑云初微微一笑。
有些事不必说明白,就像当初墨涵来告知她永平和玉书的事。
这件事高惠妃不可能不知情,就像永平害四皇子,皇后不可能不知情一样。
无论墨涵得了皇上的嘉奖,还是皇上近来常常去高惠妃宫中,外人看来不过是因为岑云初有孕不便侍奉皇上,所以皇上才常去别的嫔妃宫中。
去得多了,下人中有得力的,难免受到赏赐。
就像以前扶岚和临溪常常受到恩赏一样。
只有当局者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平为什么那么痛快就交代?皇后又为什么能脱开干系?
一切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有的人根基太深了,一下子是拔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最忌讳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决裂,必将势同水火。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岑云初不会做,皇上更不会做。
又何况,时机还未成熟,稍有不慎就会牵连甚广,血流成河。
高惠妃先对岑云初示好,岑云初也给她相应的回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从今以后是友非敌。
岑云初清楚高惠妃为什么这样做。
站在她的角度,一个年轻貌美得宠的妃子,远不如地位牢固的皇后难对付。
何况二皇子如今已经十六岁了,高家的子弟也慢慢露出峥嵘。
一向在皇后跟前谨小慎微,守拙藏奸的高惠妃也不甘人后,想要为儿子争一争了。
又有热闹
宫里的风波过后,徐春君和姜暖进过一次宫。
姜暖又一次感叹后宫的波诡云谲,听着岑云初的叙述,尽管知道她已平安无事,却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