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淮阳王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应该知道,我是个最不喜欢起争端的人。
只是太多时候树欲静风不止,不得已而为之啊!”
淮阳王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他对外都是一副宽和态度。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清楚,他是一个多么狠毒的人。
“王爷,再过几日就是我母亲的祭日了。我想祭奠祭奠她,可是在郑家不方便。”付青竹说。
“这个好办,到时候你去庙里好了。”不等淮阳王说话,姚义就告诉她,“那儿不是供着你父母的牌位吗?”
付青竹不再说话了。
“徐春君是不是快要临产了?”淮阳王问。
“还有将近一个月。”付青竹说。
“郑无疾把徐春君视若性命,如果她出了事,郑无疾可就如同被摘了心。”淮阳王说,“女人生产的时候可是九死一生,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我尽力,只是他们那边的人也是很小心的。”付青竹说。
郑无疾和徐春君又不傻,不可能不防着她。
“你知道我一直很器重你,太子今年七月就要加冠了,我得替他把一些碍事的人给除了去。”
说完这些话,他又看了看付青竹,语气关切地说:“你放心,等这件事有了着落,我就兑现当年的诺言,把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告诉你。
并且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归宿,让你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辈子。”
“怎么不谢谢王爷呀?”一旁的管家姚义提醒付青竹,“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付青竹还像以前一样,顺从地向淮阳王谢了恩。
姚义又把她带了出来,走出淮阳王的院子,付青竹说:“管家,刚才我来的时候,县主让我给徐春君带些点心回去。”
“你去吧!”姚义说着亲昵的摸了摸她的手。
付青竹心里升起一股厌恶,她曾经和上百条蛇关在一起。
管家摸她的时候,就像蛇爬过她的肌肤。
付青竹拿了点心回去,徐春君正在树下坐着,给即将出世的孩子缝衣裳。
看见付青竹,笑着说:“你回来的正好,我那天说要教你做针线的。”
付青竹走上前,把手里的活计交到她手上:“你人聪慧,学什么都快。况且针线活也并不难,看好了针脚大小,慢一些就是了。”
“我还是拿别的练手吧!”付青竹推辞,“这是你给孩子做的衣裳,别叫我弄坏了。”
“没事,孩子出生也要叫你一声姨母的。”徐春君跟付青竹说,就算将来换了付青竹自由身,她们也依旧姐妹相称。
“我……我杀过人,手不干净的。”付青竹说,“还是别了。”
“人都有过往,”徐春君说,“譬如我家大人,他也曾着实荒唐过。可只要自己真心改正,那过去便只是过去。”
徐春君与她开诚布公,告诉她,只要不再为淮阳王做事,就还她自由,且没有任何条件。
付青竹可以不相信她,但先要想好淮阳王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付青竹知道母亲被害的真相,她也清楚,这件事徐春君做不了假。
淮阳王利用自己铲除异己,而徐春君只想按律法办事。
而且,淮阳王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付青竹很是知道一些。
郑无疾和徐春君来到陈州之后的举动,她也清楚。
相比之下,双方孰正孰邪,便可一目了然了。
付青竹不想一直做杀手,否则淮阳王也不会拿还她自由做条件。
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也没用兑现。
“你可以隐姓埋名,过平常人的日子。”徐春君的声音和缓轻柔,像姐姐安抚妹妹,“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收了刀剑,拿起针线,相夫教子,平凡度日。
在世人眼中最最稀松平常的日子,却是她这么多年都求而不得的奢望。
“我怕我不能够。”付青竹还是不敢确信。
“你能的。”徐春君说,“我可以帮你脱身。”
春已至,天地间万物都充满了生机。
仿佛一切都可以新生,一切都能够变好。
付青竹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缝了起来。
要生了
新通水不久的河岸边,郑无疾正在亲自监督工匠们制造龙舟。
两岸新栽的柳树撑起小小的绿荫,只有伞盖大小。
不过河边的柳树长得最快,要不了几年,人们就可以自在地在柳荫下乘凉垂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