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徐春君也是相门之后。
当然不可能因为内宅的事闹得纷纷扰扰,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回京城去。
但郑无疾显然还是有顾虑的。
他未必舍不得徐春君,而是怕自己没法交代。
淮阳王当然希望徐春君离开这里,她不在郑无疾跟前,郑无疾才更容易被拉拢过来。
“九月里太子行加冠礼,我要到京城去观礼。”淮阳王沉吟了一下说,“如果信得过的话,可以让春君随着我一同上路。”
郑无疾听了十分高兴,连忙起身说道:“如果真能和王爷一同回京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如此一来路上不愁没人照应。”付青竹也说,“各样都稳妥。”
“那好,你回去之后问一问春君,她是否真的要回京去。
如果是的话,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要动身了。”淮阳王呵呵笑着说。
郑无疾又在淮阳王府吃了午饭才离开。
他来的时候和付青竹坐在一辆马车上,回去的时候自然也是。
上了车走出去一段路,付清竹冷声说道:“你刚才在王府里戏演得那么像,怎么一上车就拉长了脸?”
“你也知道那是演戏,我又不是真心愿意春君母女两个回京去。”郑无疾冤着一张脸说。
“如此看来,夫人真的比你能成事。”付青竹语气里有轻蔑,她也不加掩饰。
“你知道什么?”郑无疾冷哼,“唯大英雄能本色,光是假装有什么用?!”
“那夫人离开之前,你们要不要吵一架?”付青竹笑得有些坏。
“很是不必。”郑无疾断然拒绝,“演得太过了,反倒不合适了。就算春君和以前不一样,可终究也不会失了体面。”
淮阳王生性多疑,直到现在他对郑无疾都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凡是他们发出去的信件都会被截留,仔细查看,没什么犯禁的言语才会发出去。
郑无疾知道,对付淮阳王这样的老狐狸,必须得出邪着。
等郑无疾回到家,徐春君正准备给睡醒的孩子换衣裳。
“我来,我来。”郑无疾连忙凑了上去,先是抓住女儿的小手亲了又亲,然后开始动手换尿布和湿了的衣服。
“你太娇惯她了,弄得这孩子稍微湿一点儿就闹。”徐春君在一旁看着说。
“女儿多娇贵呀,当然不能受委屈。”郑无疾动作轻柔地给女儿换好了。
芳菲咧着小嘴笑了。
这一笑迷得郑无疾神魂颠倒,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晃着。
“你把我要回京的事跟淮阳王说了?”徐春君问。
“说了,他说他再过半个月要回京城去,你可以随行。”一提这个,郑无疾的脸又垮了下来。
他实在舍不得这母女俩。
“他没起疑心吧?”徐春君问。
“应该没有,他想不到你回去能做什么。”郑无疾说,“不像我,回京去可以参他。”
“那就好,我让紫菱给我们收拾东西。”徐春君说,“总得收拾个三四天。”
“一想到你们要回去,我的心就好像是被人摘去了。”郑无疾贴着女儿的脸,泪光闪闪。
“我何尝不愿意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在一处?可事有轻重缓急,这机会来之不易。”徐春君尽量不让自己难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稍微流露出一些情绪,郑无疾就会更难受。
“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如果这次一切顺利的话,咱们原本在郑州陈州要待三年,可能只需一半的时间就够了。”郑无疾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难舍归难舍,有些事情是耽误不得的。
“那这几天我能不能都在这房里睡?”郑无疾可怜巴巴地说,“能不能别赶我出去?”
徐春君怕引人怀疑,总是不肯让郑无疾常在她房中。
郑无疾每天抓耳挠腮,就像害了相思病一样。
“那你等夜深后再来吧,还是要避些耳目的。”徐春君说。
“芳菲呀!”郑无疾唤着女儿的名字,无限爱怜地说道,“你一定不要忘了爹爹,再过几个月,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孩子好像听懂了似的,嘴里发出哦哦声。
徐春君已经见惯了郑无疾如此,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郑无疾原本最怕生女儿,可从芳菲出生起到现在,他每天晚上都要念经。
为的是消灭自己之前的罪愆,给女儿祈福。
尽管他不信佛,可是为了女儿,他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