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后,金氏回光返照,睁开眼喝了半盏燕窝,跟女儿和孙子孙媳妇交待了几句。
之后便陷入弥留,傍晚的时候驾鹤西去了。
这是徐春君当家以来第一次料理丧事。
好在她之前就有准备,于是分派众人各司其职,府里头迎来送往,治丧吊唁,一丝不乱。
郑无疾怕她累着,就说:“你回去睡去,守灵有我呢!明早有亲眷来吊唁你再上前招待就是。”
徐春君不肯,郑无疾又说:“这得七天呢,重头在后边。听话,快回去歇着。”
徐春君拗不过他,只好回去。
又惦记着婆婆方氏,老太太没了,方氏哭得最厉害。
徐春君知道她心里有愧,可也不能让她太伤感。
好在有陆夫人在这儿解劝着。
徐春君到厨下,让厨娘给姑太太和太太单独做了一些精粥小菜送过去。
好说歹说,劝着方氏吃了些。
“我和老太太做了三十多年的婆媳,这么多年都相依为命,如今她去了,我是心啊!”方氏的眼睛红肿着,万分难过。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喜丧,况且也没受折腾。”徐春君劝道,“太太的孝心,她在天之灵是知道的。”
“春君呀,你快回去吧。孩子天黑就要找娘了,可别把孩子给扔病了。”方氏说。
“我今天就在这个房里睡吧,陪着太太。”徐春君有些不放心。
“今天晚上我想给老太太念经,任何人都不用在跟前。”方氏的态度很坚决,“这是我为老太太能尽的一份孝心,你们谁也不要拦着。”
徐春君还要说什么,陆夫人说道:“嫂子执意要这样做,那就让她这么做吧,要不然她的心总是不安。”
于是徐春君便回了自己的住处,陆夫人今晚也住在娘家。
徐春君早命人给她收拾好了房间。
第二日天不亮,徐春君就起来操持。
郑无疾熬了一宿,眼睛红的厉害。
徐春君悄声对他说:“这会儿客人还不来呢!你吃口东西回去睡一觉,不然这一整天怎么撑过来?”
郑无疾于是胡乱地喝了一碗粥,和衣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徐春君看看天色,虽然还尚早,可想着婆婆多半是念了一晚上的经,于是便准备了早点亲自端过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仆人们还没开始打扫院落。
徐春君走进门去,外间上夜的两个婆子昨天睡得也晚,这会儿还没睡醒。
听见徐春君进来,慌忙都爬了起来。
“你们再睡会儿也没事,我过来看太太。”徐春君说。
“太太昨夜一直念经来着,不让我们在跟前陪着,说是扰得她心不诚。”婆子边起身边说。
丫鬟挑开帘子,徐春君走了进去。
方氏的卧房迎面是一架大屏风,转过屏风,就见方氏打坐在禅椅上。
端端正正,双目微垂。
“太太累了吧?”徐春君走上前柔声问,“吃些粥,歇歇吧!”
可是她问了好几遍,方氏却是动也不动。
徐春君便觉得不对劲儿,轻轻伸出手去。
发觉方氏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方氏在诵经的时候去世,神情平静祥和。
可是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众人知道之后无不慨叹。
可生死有命,她已然故去,那就只好料理后世了。
让人称奇的是,方氏的身体在放倒之后变得异常柔软。
而且身上透出一股奇香,很像檀香,又像蜜蜡香。
有人私底下说,这预示郑家后人显达,是十分吉祥的征兆。
夺情
金氏和方氏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皇上特意差了宫里的监礼太监来主持料理,这自然是莫大的恩典。
不是每位大臣家有了丧事都有这种待遇的。
郑无疾丁忧上报,按礼要守制三年。
对于祖母和母亲的离世,郑无疾自然是万分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