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凄怆,却又都强撑着笑脸,他们想陪谢玉开心的走完最后一程。
这一天谢玉过得很是开心,晚食过后,她终是倒下了,她躺在床上,众人环绕在她身边,大家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林红,是了,她的小红来接她了,她伸出手去,终于,握住了。
手臂垂落在床单上,黄寄北小心翼翼的上前探了探鼻息,随后,放声大哭起来。谢婆婆,这次是真的离开他们了。
谢玉去世后,黄家的气氛一直很低落,黄寄北按照谢玉的吩咐把她葬在了春红山庄,葬在了这个能看得到青麓山的地方,忠叔永久的留在了山庄,守护着谢玉的坟冢,只盼着死后能葬在谢玉附近。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拖下去,他们必须尽快收拾好行礼前往三崖州,三崖州山高水险,各种必要物品和药品都要带齐,小酒馆也要尽快转让出去。
半个月后,黄寄北举家搬迁前往三崖州赴任。没多久,永和帝驾崩,皇太孙登基,是谓明德帝。
从京城到三崖州,山高水远,黄寄北一家历经数月长途跋涉,马车换大船,直到立冬时节才靠岸下船。下了码头,黄寄北感觉整个身子都在摇晃,仿佛还在海上一般,还好这一路下来大家都没有生病,在接官亭稍作修整,黄寄北一家坐上了马车前往府衙。
三崖州地处热带,即使是在冬季,也暖和的很,就是夏季太过炎热了,是以他们来的还算是好时候。
官道两旁是高大的树木,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一般,高大的椰子树上结满了椰子,不时还会掉落,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来到知州府衙,亮明身份,很快就有人来和他做交接,三崖州上一任知州年近五十,在这个位置上一做就是十几年,如今终于有人来接替他了,他这些日子是盼星星盼月亮呀,远离故土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回乡了。
验印完毕,黄寄北在府衙安顿了下来。府衙不大不小,前面办公,后面供知州及其家属居住。
可以看出,府衙当初建成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未经修缮,看起来有些陈旧。
黄寄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纪宁雨刚嫁过来就随着他们颠沛流离。纪宁雨却不在意,反而觉得快活的很,这些年来她从没有觉得这么自在过。白玉竹嫁了女儿又失了干娘,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吃不香睡不着,还好有纪宁雨在一旁开导,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至于高冬青夫妇,他们婉拒了黄寄北和纪宁雨的邀请,小雨能嫁给黄寄北,他们也算是放心了,纪宁烟还在京城,他们必须留下来。
安顿好后,黄寄北就开始正式上任了,三崖州直隶于海涯省管辖,他就任后就向巡抚大人递交了拜帖,巡抚大人回信表示无需登门拜访,应先处理好当地事务。看来这位巡抚大人也是位务实派,黄寄北稍稍放心了。
三崖州虽然地处偏远,民风却很是淳朴。当地人生性豪爽纯朴,这里的产业以农业为主,盛产各种水果,最为常见的就是椰子。
此外,黄寄北还在这里看到了前世的芒果、火龙果、荔枝、龙眼等,他之前一直以为大渊是没有这些水果的,没想到竟在这看到了。
天福鸡
海涯省轮廓形似一个椭圆形大雪梨, 地势四周低平,中间高耸,全年暖热, 雨量充沛。
黄寄北第一次做父母官,自知责任重大,上任后,他先是遍访全州, 总算是对这片土地有了大致了解。三崖州下辖五个县城,分别是:紫贝县、玳瑁县、林昌县、海昌县、苗水县
其中, 最为贫困落后的要数林昌县,该县山地较多,既不像紫贝县那样有矿产,也不像海昌县那样有海域,更不像苗水县那样有耕地。
林昌县主要的产业就是伐木业,靠山吃山, 林昌县山多树多, 砍柴卖树就成了主要的经济来源, 可在三崖州, 木材根本卖不上价,多年的砍伐反而使得当地土质变得疏松,时常有山体滑坡,百姓们日子过得很是困难。
是以,黄寄北把林昌县作为了第一个发展目标。
凡事需因地制宜, 只有了解一个地方, 才能找到适合这个地方的发展方向, 黄寄北不是那种整天待在府衙处理文件的官员,他更喜欢下基层考察。
黄寄北穿着寻常衣物, 只带着一个面善的衙役,衙役扮作小厮,挑着两个竹筐,两人跋山涉水来到了林昌县耕牛镇天福村。
天福村是林昌县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此村养得一手好鸡,村里的鸡做成食物后皮薄滑爽,肉质肥美肉,香味甚浓,肥而不腻,供不应求,很受当地人欢迎,天福村的村民们也因此过得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若是林昌县其他地方也能和天福村一样有一技之长,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同样是养鸡,为什么天福村的鸡就如此不同呢,黄寄北此行就是为了一探究竟。当然,直接去问是不会有结果的,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地方的人过来取经。
倒不是天福村村民藏私,他们村的鸡供不应求,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抢生意,实际上村民们很是热情好客。
只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村子里养出来的鸡就是比别处要好,他们平时也没花多少心思在养鸡上,都是放养的,倒是有几家尝试着圈养,养出来的反倒没有先前好。
天福村地处耕牛镇北面,村里村外多榕树,树上古枝参天,浓荫遮日,鸡雏成群,追逐嬉戏,生栖繁衍。
黄寄北进村后寻到了一位慈祥的大娘,称自己妻子刚刚生产,需要吃鸡补身体,听闻天福村的鸡特别鲜美,但外面很难买到,故特地来村子里买。大娘对于黄寄北此举很有好感,邀他进屋,热情地接待了他,打开鸡窝供他挑选。
黄寄北选了十几只鸡后黄寄北并不急着走,向大娘讨了碗水,就这么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看着鸡群觅食,这些鸡个体不大,每只约三斤左右,毛色鲜艳,翅短脚矮,身圆股平。
黄寄北感到有些奇怪,这大榕树下是一块平地,草都被人踩没了,硬邦邦的土地也不会有蚯蚓,为什么这些鸡这么喜欢在这里觅食呢?
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黄寄北靠近了些,这下看清楚了,好像是小果子,黄寄北用手捻起几粒,向一旁乘凉的老农询问。
“老伯,请问这是什么果子呀?”
老农接过黄寄北手中的果子,眯起了眼,随后说道:
“嗨,这哪是什么果子呀,这是榕树籽,我们村到处都是。”
“那其他村也有吗?这里都喜欢在村里种榕树吗?”黄寄北追问道。
“也有,只是不多,我们这有句俗语:榕树不容人,要是在离榕树太近的地方盖房子,时间长了房子的地基可能会被榕树的地下根系破坏掉,影响房子的寿命,我们村几十年前原本也是要砍掉这些树的,可有个算命先生说这榕树是我么村的风水树,在屋前种榕树会保佑我们平安富贵。”
老农很是健谈,一番交谈下来黄寄北对天福村的历史人文都有了了解,他猜测,可能养鸡的秘诀就在这些榕树身上了,讨要了一些榕树籽,黄寄北和衙役带着十几只鸡回了府衙。
见到黄寄北买了这么多只鸡回来,白氏和纪宁雨都很讶异,事情没得到验证前黄寄北不想家人跟着一起烦恼,便称是自己嘴馋了。
“阿娘,这是三崖州有名的天福鸡,市面上很难买到,我今天去林昌县,顺便就多买了些,阿娘我们今晚就吃鸡好不好,吃不完的我们就先养在院子里吧。”
白氏听完就笑了,自家儿子可难得有这活泼的的时候,那她当然要大展身手了。
这次既不红烧也不炖汤,她要做一种全新的吃法,是谓鸡饭。
黄寄北忙了一天也不觉得累,跟在白氏身旁,母子两一起琢磨新吃法,纪宁雨则笑着在一旁帮他们打下手,屋外黄长植正在给剩余的天福鸡搭鸡窝。
天福鸡抹脖子放血后用开水烫一下,拔毛开肚,清洗干净,斩去鸡爪鸡尾,切下鸡肚子里的黄色的鸡油。这个鸡油可是好多西,待会可用来熬油。
用老姜在鸡的表皮和腹内擦一遍,并均匀地涂抹盐后腌渍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