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美的旋律,让大家不禁想起六罗不久前用的治疗图腾,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九澜可不这麽认为,在众人都以为六罗在瞳玥手上会有救时,他出手敲了她的头,打断歌谣。
「嘶--好痛!阿澜你打断我做什麽!」没料到会被自己人背刺的瞳玥双手抱头,瞪着九澜的眼中满是不解。
其实现场也不只她一人不懂九澜为何要这麽做,就连知道一点内情的阿斯利安都以为九澜不会阻止瞳玥。
「小鬼头,我应该说过要自杀等不是我的病患再开始。」
「我又没有要自……」
「你的行为已经跟自杀差不多了!」九澜的脸转向瞳玥,尽管他的眼前有浏海覆盖,但瞳玥依旧能感受到他在瞪她。
「所以说,这次连瞳玥都没办法吗?」阿斯利安问。
「严格来说也不是不行,但没有灵魂却要强行复活,就算是小鬼头也要赌命才知道结果。」
「那如果找到灵魂的话,就有复活的机会吗?」
九澜和瞳玥互看了一眼,两人脑袋里同时浮现了不同的复活方法--这提议很可行。
「那先来找灵……啊!」瞳玥张开双手,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九澜用手刀打断。
「我说过要自杀等不是我的病患再开始!」
「……我只是要找六罗而已。」
「还用不到你出手的程度,你的力量留着帮我复活六罗,找灵魂的事我再找公会的人帮忙就好。」
「每次都这样说……」最後还不是什麽都不让她做。没说出口的话鲠在心上,扎出一道酸涩。
「对了,瞳玥发生了什麽事吗?」瞳玥还没来得及有更多感伤时间,阿斯利安便cha话了,此举褚冥漾合理怀疑他在缓频,毕竟现场气氛真的有些压抑。「我记得,以前瞳玥的头发不是这个颜se吧?」
「嗯,对。」瞳玥一边应声一边拉起头发,若不是阿斯利安提起,她几乎快要被身边人的习以为常、以及各式事件影响而忘记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染发。「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个颜se……睡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嘿,睡个觉还能梦游出医疗班呢。」九澜说。
「这样说起来,上次在遗……湖之镇看到瞳玥小姐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褚冥漾的视线在九澜与瞳玥两人身上悠转,忽然,九澜转头面向他。
「湖之镇?」九澜挑眉。如果他没记错,瞳玥从医疗班消失期间,有一些从湖之镇送来带有黑暗气息的东西。
难道瞳玥已经找到「黑暗」了?九澜不禁臆测。
「是的……怎麽了吗?」
「没什麽。」九澜说。
但现场可没人相信九澜真的没什麽。
时间:下午。
地点:沉默森林夜妖jg领地。
在一阵交流、推测出杀了六罗的凶手、发现这案情不单纯、阿斯利安提出疑点、护送团重整旗鼓上路之後,原先热闹的休息室只剩九澜和瞳玥两人。
房间很大,突然少了一群人使房间变得空旷这种事本该让人空虚,但对於九澜和瞳玥而言,这样的空间却有些自在--就像是在家里一样,空间很大,但活人只有他和她。
「小鬼头,处理完了他们,该是时候处理你的事了。」
「我?」根据经验,瞳玥估计现在是宣布处罚或回家的时候,不过她也注意到九澜似乎遗漏了什麽。「不先去找莉莉和德德吗?」
空气忽然紧绷了一下,可是就这麽一下,瞳玥就能明白眼前这个蓝黑双袍级做了什麽、想些什麽。
她很早就发现莉莉和德德没有跟上的事,不过他们那时自霜丘夜妖jg的包围网下而来,中途九澜又开了移动阵来个瞬间移动,两只猫王族没能跟上扛着一个人跑的双袍级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但九澜此刻没打算去接莉莉和德德……
--莉莉和德德是九澜故意甩开的。
--碧媞说的g扰也是九澜所为。
--还有……莉莉和德德说的是事实。
本该在心中早有定论的事,她却到此时此刻才能够下判决。
「为什麽只有我不知道?」瞳玥问,下一秒,她意外发现自己问的居然不是「为什麽不让我知道」。
又是这样的情境。
有些事情明明是现在进行式,乍看却又恍若昨日。
从白凰山……不、也许从更早之前就是这样了,不管是病情、琳婗西娜雅派下来的任务、抑或是使命,瞳玥知道的,总是那些表面的东西。这种感觉并不好,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像极了温室里的花,被玻璃挡住了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阿澜,预言是什麽意思、老大为什麽会把东西放在我身上,这些你都知道,对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九澜知道。「对。」
「为什麽不让我知道?」
「你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开开心心地被他们给卖掉而已,小鬼头,封印古代兵器可没你想像中的那麽简单。」
「才不是开开心心地被卖掉!就是因为不简单而我又是那个能够做到的人,所以我更应该知道、然後完成它不是吗!」
九澜瞪着瞳玥,就算隔着一层浏海、一片玻璃镜片,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强烈的情绪。
--情绪?
瞳玥忽然有些恍惚了,九澜身为杀手家族的一员,身上披的又是蓝黑双袍级,基本上不大会暴露自己的情绪,这几年情绪大幅度变化十之是因为六罗……怎麽她现在也有了这种尊荣级待遇?
没给瞳玥思考的时间,九澜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问:「就算是你会si?」
si?
「……咦?」瞳玥不自觉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这不是出自对於「会si」的不解。
--对瞳玥来说,si亡轻如鸿毛。
她会疑惑,是因为她眼前的九澜像是背後有条线突然被拉离自己,接着瞳玥发现,四周已经不是夜妖jg提供他们的房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真正被拉离的,是瞳玥。
「这是怎麽回事?」瞳玥认得这里是她初见碧媞的地方,但为什麽她和九澜话说到一半会瞬移到这里?
还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原先风光明媚的蓝天绿地从远方开始化为血点、然後溶解,在一片震惊中,瞳玥只觉得身t上有gu剧痛,当她再次回过神时,九澜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上拿着一根沾满鲜血的骨头。
那骨头很平静地被九澜握在手中,以此瞳玥可以确定那骨头不是自己的,但骨头上正在逃跑的血就不好说了。
「阿澜……呜、那是?」
腹部的剧痛令瞳玥无法如常说话,她隐约意识到那跟骨头原先应该在她身t里但不是长在她身上……等等,在她身t里但不是长在她身上的骨头?
碧媞大人的遗骨是在艾曼雅森林里,上面还有块石碑。
我敢以我的x命发誓,我真的没有看到石碑、也没有拿走圣骨。
莉莉、德德,你确定东西真的不是这个恋屍变态拿走的吗?
因为圣骨在她身上!
「罗尔德.碧媞的遗骨,」九澜说。「也就是那两只小猫说的圣骨。」
这下瞳玥终於明白,那根被遗忘许久的圣骨确实在她身上,而放到她身t里的估计还是她眼前这个变态。
「之前在艾曼雅森林你伤重差点翘掉的时候,它刚好在旁边所以就顺手用了。」九澜这话说得好像他只是借用了保健室里的一卷医用胶带,而不是什麽稀世珍宝。「没想到这玩意上面居然还有本人的意志,还能c控你的身t……嘿,当初还真是小觑它了。」
在这段期间,四散的血ye逐渐回到瞳玥t内,腹部的伤口也随之开始癒合。
「那我刚刚……」
「你被控制了。」见圣骨上的血迹已尽数爬开,九澜毫不犹豫地念了个咒语,圣骨瞬间变成一团火球、接着化为灰烬。
大概是九澜没有把圣骨私藏起来这点太过不寻常,瞳玥忍着疼痛问:「为什麽是控制我?」论控制,瞳玥自认控制九澜或者其他人可能都b控制她来得有价值些。
「因为你最傻最天真啊!」
「……谁跟你最傻最天真!」忍着想一把敲晕眼前人的冲动,瞳玥瞪了九澜一眼--虽然她真要敲也不一定敲得成就是了。
「当然是你这个别人说两句你带天命就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的小、鬼、头。」九澜伸手轻戳了瞳玥额头几下,要是可以,他真希望能把瞳玥的念头给敲碎。「那家伙打算直接送你去封印之地让你……算了,反正那些不重要,先回家吧。」
「不要。」瞳玥看着九澜,那眼神十分坚定,让人移不开视线,就算是相处多年的九澜也不例外。
--拦不住。
这样的想法在九澜脑中成形,下一秒,他听到瞳玥说:「我要去。」
说话的同时,瞳玥用脚毫不犹豫地朝九澜胯下踹,饶是再强悍的家伙也受不起这一击。虽然这种攻击手法很不道德,但瞳玥很清楚身为黑蓝双袍级九澜的实力,若非如此一招放倒,等下倒的就换她了。
「阿澜,如果我去封印古代兵器的话可能会si……对吧?」看着倒地不起的九澜,瞳玥也不管对方是生是si,只是一个劲地说着。「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去做……毕竟我是被选中的人嘛,而且封印成功的话会有很多人因此活下来不是吗?」
「所以,我要去。」
九澜,你妈咪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妈咪说的话你要记好。
告诉凤凰族首领你会接下瞳玥,治疗的细节跟内容他们会告诉你,剩下的只需要保护好她……
直到「时机」出现为止。
那是好几年前的某一天,九澜的母亲--祺理si前交代给九澜的话。
当时的九澜并不理解为什麽祺理的用意,当然也不懂琳婗西娜雅为何让他只治标不治好,直到他成为凤凰族的左膀右臂之一後,他才知晓一切原委。
--瞳玥是白凤凰,太早治好她会使她变成鬼族的攻击目标。
--而,在凤凰族代代相传的预言中,白凤凰会在「时机」出现的时候牺牲自己封印古代兵器y影。
九澜,瞳玥的状况怎麽样了?
鬼族大战後的某一晚,琳婗西娜雅、提尔和九澜齐聚在医疗班总部的地下室,此处隔间除了他们之外只有一个巨型水晶球,球里泡着冰炎,情况看起来非常不乐观--不乐观到琳婗西娜雅都打起瞳玥的主意了。
九澜当然知道此刻琳婗西娜雅问起瞳玥的用意,他看了冰炎一眼,然後说:还睡着,si不了。要她过来?
等她睡醒恢复吧,昏睡的人可做不了什麽事。
九澜啧了声,对於琳婗西娜雅的决定不是很满意,但谁让她是老大,九澜就是不满也只能如此。
老姊,从进来眼睛就未曾从冰炎身上移开的提尔突然出声,九澜和琳婗西娜雅还以为他要说些什麽治疗冰炎的注意事项,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冰炎这副样子,是不是有点符合预言啊?
闻言,两人也细细端详起冰炎。冰之天使的水晶球并不是完全的透明,隐约间可以看到浅蓝se,若是不看水晶球外的设施、再忽略水晶球中的气泡,冰炎看上去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
--红se的长发飘扬於天际,古老的血脉穿越千年。
这一刻,三人心中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时机」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九澜的心情大概也是从此时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不、也许在更早之前六罗失踪的时候就是如此了,他不希望失去瞳玥,无论如何。这样的情绪越强烈,他对瞳玥的限制也跟着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禁足,後来是b以前更高频率地抢夺瞳玥的内脏,好似把人整个都掏空了就能够确保她会留在自己身边一样。最终,在白凰山的任务中他引爆了她的怒火。九澜不是个容易拉下脸道歉的人,偏偏这回瞳玥是长久以来的不满一起爆发,只要和九澜同处一个空间就一定不会给他好脸se看,如此过了几天很快就演变成九澜乾脆不回家的局面,直到後来琳婗西娜雅提醒白se武器可能对瞳玥造成影响才打破这僵局。
话说回来,九澜,你是不是喜欢上瞳玥了?
--喜欢?
当时九澜下意识地朝瞳玥看了一眼,接着他发现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无法肯定地说出不喜欢,但喜欢……如果瞳玥是个屍t的话这答案肯定就是「是」,可瞳玥现在个……
那瞬间,九澜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就算瞳玥是,好像也不错。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随着莉莉和德德的到来,那个不知道何时才会成真的预言终成了确定的代办事项,瞳玥的未来似乎也这麽被订了下来。尽管琳婗西娜雅对瞳玥有做为族长的私心、冰炎看上去也很符合预言所述,但九澜明白就算这样也无法阻止瞳玥牺牲自己封印y影,他很清楚,她一旦知道了有这麽档事,铁定会身先士卒直接让预言成真。
为此,九澜威胁莉莉和德德不得告诉瞳玥跟预言有关的事,更在瞳玥身上做足了法术g扰,避免莉莉德德直接把瞳玥带走。可令九澜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白凰山为了救瞳玥而在她身上置入的si人骨头居然会成为他和凤凰族保护她的缺口。
就算是你会si?
其实在问题脱口而出之前,九澜就已经知道瞳玥的答案,但当瞳玥开口时,声音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
封印y影能够救下的生命不计其数,我真不懂你这个坏孩子到底是在ga0什麽鬼。
你是谁?九澜知道这不是瞳玥,一个闪身便欺过去掐住「瞳玥」脖子。
我可算得上是你的老祖宗喔。「瞳玥」一点都不害怕,反笑着说:我再好心给你个提示吧,之前你就是靠我保住这孩子的喔。
瞳孔猛然一缩,九澜不用几秒的时间便推测出了这家伙的身份,并随即明白对方大概是以那根骨头作为媒介来取代瞳玥的意识……
把手放开,别再做无谓的事情了。既然你会做出这种事,想必也知道歌谣的意思,这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结果,要封印y影这孩子是必须的。
嘿,要是我不让呢?
装睡的人叫不醒,同样地,有目标的凤凰也不会被鸟笼给困住,你拦不……
不等碧媞说完,九澜用另一只手戳穿瞳玥的肚子,y生生把那根多出来的骨头给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