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是见过世面的,且办事面面俱到,十分妥帖,只有将她放在女儿身边自己才能安心。
这次的丫鬟小厮皆是自己亲自挑选,她特意找了几个小了沐哥儿三岁的丫鬟。
此地有三岁相克的说法,防的就是亲家母,避免她心血来潮让沐哥儿收通房。
黎皖姝的心思
晚间,黎皖姝与孩子们在陈红玉的院子用罢晚膳,就势留在此处话家常。
自打阿娘出现后,俞苗便粘她粘的紧。出个恭也要守在外头,像个怕被抛弃的小可怜,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这会儿大家坐在院子里赏月,俞苗窝在阿娘怀里,舒坦得很。
黎皖姝挂心苏嬷嬷的事,忍不住劝道:“母亲,您还让苏嬷嬷在旁侍候吧,您将苏嬷嬷派去我身边,我反而放心不下母亲。母亲身边怎能没一个说得上话的,我那边不要紧的。”
她已经习惯没有下人的日子,更何况今次还拨过去那许多下人,完全够用。
“苏嬷嬷办事牢靠,有她在你能省心许多,你省心了,母亲自然能心安。母亲这边能用的人不少,只稍几日便能适应,你无需操心。”
陈红玉说的倒是实情。黎府下人多,这几年她身边也不止苏嬷嬷一人,她只是更习惯用苏嬷嬷罢了。
其他人用的多了,也能习惯的。
“倒是你那边,俞花和庄氏终究是个隐患,我看庄氏一门心思想让孙女进俞家门。沐哥儿虽无意,亲家母更不会同意,可谁知她们会不会使什么后手。你看现下什么时节,她们一心扒着俞家不放,定有什么目的,你当万事小心才是。”
早在渔村时黎皖姝便察觉庄氏的意图,那会儿村子里不少长舌妇会在她耳边学舌。起初她并不当一回事,只当她们是纯粹打秋风。毕竟她没有亲眼所见,且与她说话的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长舌妇。
直到晚间亲耳听到庄氏在教导孙女如何靠近沐哥儿,靠近了又该如何做,她这才信了那些妇人的话。
她相信沐哥儿,也了解婆母,心知此事定不能成,也便不多放在心上,权当她们痴人说梦。
后来她们跑母亲这儿打秋风来了,这事她也就渐渐遗忘。如今被母亲提及,黎皖姝不得不再次陷入沉思。
回头还是想个法子将她们赶回去为好。
“母亲放心,这事我记下了。”
黎皖姝轻缓点头,不想让母亲操心。
陈红玉哪能说放心便放心:“若有不解之事可请教苏嬷嬷,或者有不便出面之事均交给苏嬷嬷。”这才是她这般安排的用意。
黎皖姝点头应是。
事实上她早已可以独当一面,只是母亲一直不放心她,而她也不愿意违逆母亲的话。故而母亲说什么她便应什么,母亲高兴就好。
外人眼中的她不少受婆母苛待。然事实并非如此,婆母早没有能力伤害于她。如今看似婆母掌家,家中大事小事却都是她在把持。
寻常时候家中许多事情根本未曾知会婆母,两个妯娌对她唯命是从,有什么事第一个找的便是她。
要说为何两个妯娌会这般听话?
在娶亲方面,婆母的要求一向高。可这两个妯娌家世一般,还都是同村人士,按理说婆母本该看不上眼。
这一切多亏逞哥为她提前考虑。
起先她思虑不够周全,所看之事也不够长远,是逞哥告知让她去寻老实本分,且能够拿捏的姑娘,再由他出面同婆母说项。
有逞哥出马自然水到渠成。
大家同是邻里,知根知底。尤其她在渔村名声一向好,还有个进士相公,村里头对她只道好。
两个妯娌先后进门,均对她敬重有加。她又惯会做人,偶尔给点蝇头小利,她们便更是喜上眉梢。
黎皖姝不喜勾心斗角,能够上下和睦自然最好,省的费那许多心思。
当然,她不是傻的,在婆母面前难事全由逞哥出面,讨巧的事逞哥一律往她身上推。
婆母看不上她是真的,偏偏找不着事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去。
另,婆母虽将家事交由她们三个妯娌,但真的落到她身上的活儿仅有下厨一事。两个妯娌一个负责洗菜备菜,一个负责刷碗。至于喂养牲畜及其他事宜,两个妯娌都抢着去做,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碰那些脏的活计。
且两房的孩子也有几个晓事的,多多少少能帮些忙。
既如此,她也便乐得轻松。若有好事,她也愿意带上两个妯娌。
故而,她在渔村的生活还算舒坦。
确实,唯一会引她操心的只有几个孩子。可母亲已将一切帮她打算好,真真是打心眼里只为她好。
黎皖姝感念于心,也仅有回至家中她才能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娇小姐。
这一夜,母女二人交心到深夜仍不舍入睡,怀中的小丫头早已睡得香甜。
待到翌日,俞苗用罢早膳便巴巴往阿兄屋里跑,她现在可喜欢给阿兄喂药呢!
只可怜俞沐受着伤还得费力配合俞苗蹩脚的喂药功夫。
“我们的小七七都会给阿兄喂药啦,这么厉害呀!”
俞苗正喂着药,忽有男音介入,话中带着宠溺笑意。
“大舅舅!”
见到来人,俞苗立刻停下喂药的动作,好想往大舅舅那儿奔去,可惜她在床里侧,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