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数繁杂的祭祀过后没多久,果然如许墨所说的,宋大人又找了个由头请她垂帘听政。说是昨夜感受到先帝托梦,直言太后已继承他的遗志,命朝臣们请太后入崇政殿听政议事。
夏茜茜再次站在恢弘大气的崇政殿前方,心情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她望着下首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官员,轻启樱唇,吐出了一个字:“好。”
李泽言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既如此,便劳烦太后了。”
魏谦立即去筹备给她加上的座椅和珠帘,自此她早朝便要在崇政殿度过了。
回到慈宁殿的夏茜茜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样的决定是好是坏,只是确实如许墨所说,她若是不应下来,筹谋已久的旧臣们是不会放弃的。
“娘娘,小h门来报,皇上已到慈宁殿前的路上了。”悦悦撩帘进了室内,对端坐桌前的夏茜茜禀报道。
夏茜茜又叹了口气,行吧,还有一尊大佛需要应付。
“去正厅。”
高大的帝王跨进正厅后,在上首的椅子上落座,直入正题,“今后恐要太后多费心了。”
夏茜茜为他斟茶的手一顿,差点将茶水洒出来,她用左手稳了稳右手,低声道:“哀家上了年纪,身t不如以往,恐怕无法为朝廷效力。”
“呵,太后说笑了,你还年轻。”男人喉间溢出一声笑,将手中的茶慢慢饮了一口后放下来,“既如此,朕就不打扰太后歇息了。”
送走了那抹明hse的身影后,夏茜茜只觉身心俱疲,带着悦悦在殿里四处走走。
“j腿姑娘!”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四下寻找声源。
“在上面!”夏茜茜抬头一看,金发少年正趴在g0ng墙上笑得灿烂夺目。
“洛洛!你怎么在那!快下来,危险!”夏茜茜冲他招招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避过巡逻的侍卫趴在这么高的墙头的。
他笑了笑,消失在了墙头上,没多久就出现在了慈宁殿的门口。
“怎么突然过来了?”夏茜茜奇道,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不能来吗?”少年眨了眨浅蓝se的眼睛,jg致的五官在yan光下更加出彩。
“不是……可以。”少年的表情俏皮帅气,她感觉心上中了一箭。
周棋洛嘿嘿笑了片刻,垂下眸子说道:“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虽然除了我娘没人记得。”少年清澈的声音低落下来,“但是,我今日想和你一起过。”他的笑容如往日一般耀眼,夏茜茜却觉得心像被一根细针扎着,一阵刺痛。
“来,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碗长寿面!”夏茜茜撸起袖子就走到了慈宁殿膳房,虽然她不太会用古代的灶,但是和面擀面下面她还是可以的!
周棋洛也跟在她身后走进来,学着她撸起袖子,笑道:“我们一起做吧!”
把面粉和水按b例倒进铜盆里,搅拌均匀后,和成有弹x的面团。夏茜茜拿起木制擀面杖擀面的时候,脑中忽地浮现出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沾上的面粉,语调宠溺,“小花猫一样。作为惩罚,你要教我一件事情。教我包饺子。”男子的面容看不清楚,那双缱绻的双眸却格外清晰。
“j腿姑娘?”r0u面团的周棋洛发现少nv的停滞,侧头疑惑道。
夏茜茜摇了摇头,把脑中的画面甩出去,对他笑了笑,“我快擀好了。”
“那我也要加把劲!”
两人一起果然做得很快,就是面条一根根长短粗细不一……
不过周棋洛并不在意,“这才有亲手做的感觉!”他如是说。
将面条一根根的下进滚烫的热水里,烫上几根青菜,再在两碗白瓷碗里卧上两个j蛋。夏茜茜和周棋洛对坐着吃得呼哧呼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亲手做的,她觉得b御膳房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蒸腾的雾气中,对面俊美少年的脸孔也变得朦胧,夏茜茜心中的压抑却随着一碗热汤面的下肚而悄然散去,大概是yan光少年自带的治愈,让她感到十分舒服。
“生辰快乐,周棋洛。”
自从接了垂帘听政这个活,夏茜茜就不能再睡懒觉了,天刚擦黑就被悦悦叫醒,然后给迷迷糊糊的她换上太后礼服。好不容易折腾好了,坐在御座后的夏茜茜总算是t会到了古代皇帝的辛苦,他们是如何做到起这么早,晚上还夜御七nv的?
在朝廷上她也很少说话,最多就是问到她意见时高深莫测地“嗯”一声,只是她都如此低调行事,树yu静风却不止。
定王病逝了,他的妻舅何大人上奏要将可怜的侄子,皇上的堂弟李柯接进g0ng来,而夏茜茜在他进g0ng的曾经来过慈宁殿,还进了膳房。”
“韩章?”这个从没听过的人名让夏茜茜怔了怔。
“……韩章是韩野的弟弟,幼时就入了g0ng。”顾梦沉默了一会,在一旁补充道。韩野和韩章幼时家贫,父母实在是养不起,就将大的卖给了牙婆,被白府买了去,小的则是卖进了g0ng里。
韩野的弟弟……夏茜茜呆呆地盯着屋内桌椅的一角,神se落寞,安娜看着不忍心,低声道:“锦和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之前不说,拖了这么久才说。而且就算是韩章,说不定也和白将军没什么关系……”
确实是这样没错,若是在今日之前,她定不会怀疑那个落拓深情的青年。只是今夜他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爽约了,而他不是出事了就是有意如此。若是她作为称病的太后,穿着一身g0ngnv服在湖边被人看见……
她不愿这样去揣度他,他的真心、他的情意,她都能感受到,她想相信他的承诺他的每一句话……
过了几日,夏茜茜从杨氏的闲话家常中,听说今日大家的英雄白将军奉命去山西剿匪了。杨氏走后她无所事事地躺在美人靠上,既然这几日都在京中,为什么不来找她解释爽约一事呢?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重新坐了起来,不行,她要去外面走走晒晒太yan,呆在这里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出了慈宁殿没走多远,居然在路上碰见了带着一个小h门的周棋洛,他露出了一如往日灿烂的笑容,“j腿姑娘!”
夏茜茜却恍惚了一下,感觉恍若隔世,明明上次见到他也没有隔多久,约莫是她的心境不一样了吧。
“你最近去哪了?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每回和他在一起,她总感觉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小nv孩,而他能陪她一起疯一起玩。
周棋洛已经小跑着来到了她身前,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间,一脸神秘,声音压低,“这是秘密。”说完低头看了看她的脸,歪着脑袋道:“j腿姑娘,你不开心?”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看似高兴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愉悦起来,“没有呀。”
“嗯——”金发少年的浅蓝se眸子眨了眨,没再多说,换了个话题,“今日yan光这么好,我们去看看之前种下的向日葵吧!”
“咦?已经开花了吗?”夏茜茜也不太清楚向日葵的花期,问道。
“嗯,春天种下的话,秋天就会开了。”少年逆着光对她伸出手,轮廓被日光模糊,“走吧!”
等到夏茜茜把手放在他b她大了两圈的手心里时,才发现她又不知不觉间被他蛊惑了!
秋日的灿美堂和春天b起来,要萧条落寞了许多,温暖春日里盛放的娇yan花朵都被秋雨打落在地,更衬得那中间的几株向yan而生的向日葵更加醒目。
“嘿嘿,果然开花了,还开得很好。”周棋洛蹲在地上,欣喜地望着他们两人共同种出来的花朵。
“嗯,是啊。”夏茜茜也在他身旁蹲下,看着努力朝着太yan生长的向日葵,大概是自己亲手种下的缘故,总觉得它们b其他的花更可ai。
少年听到她的话转头望着眼神中藏不住失落的少nv,虽然她的嘴角带着笑意,却不是发自内心。
盯着向日葵数不清的种子发呆的夏茜茜忽地觉得有一gu大力从她胳膊上传来,蹲着的她就重心不稳地倒在了草地上。而罪魁祸首却一脸笑意地也躺倒在她身旁,她撑起手臂想要起身,“你g什么呀?”
周棋洛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压在草坪上,转头望着和他一同躺在地上的少nv,“这样躺着望向天空,我会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浮在上面,尝尝那些云朵的味道,烦恼也跟着消散了。”语毕,他将脸正对着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变幻着形状在缓缓移动。
夏茜茜也学着他平躺在草地上,看那些白云浮动变化,悠闲自在得好似能就这样看上一天。
“洛洛,你说,什么事会让一个重诺的人失约?”在这样放松的心情下,盘桓在她心里几日的疑问钻了出来。
“嗯……我想想。”少年清亮的音se郑重真挚,“说不定……他飞上天想带点云朵伴手礼给在等他的人!”明明说着胡话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夏茜茜被他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本领给逗笑了,“噗…哈!”你咋不上天和太yan肩并肩呢!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少年扭过头,柔软微带卷曲的浅金se发丝擦过她的脸颊,痒痒的,他蓝se的眼眸如天空般明净,浅se的睫毛又长又翘,“我绝对会遵守和你的约定,不会忘却,也不会错过。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飞速地跳动起来,为此刻这个yan光下仿若透明般的俊美少年的承诺。
和周棋洛看完向日葵回来,夏茜茜的心情好了许多,从远方而来的向日葵尚且在它不熟悉的土壤里努力挣扎着向yan生长,她也不能继续丧下去了,也不会再胡思乱想,她要等到白起回京再找机会当面问清楚。
只是慈宁殿的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她此时的好心情,夏茜茜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地将一筷子青菜夹进口中的帝王,轻声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李泽言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吞咽下去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唇,才开口,“朕深觉近日里忽略了太后,日后朕该好好尽孝,多陪陪太后才是。”
去你的尽孝!你特么的b我还大十二岁好不啦!
夏茜茜再次尝试着挤出一个慈ai的笑容,就听得他低沉的声音接着道:“往后朕若是无事,都会来陪太后用午膳。”这可真是个重磅炸弹,差点没把她炸晕。
那真希望你天天都有事!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哀家也觉得自己一人在这冷清的g0ng殿里用膳怪孤单的。”才怪!她有三个妹子陪。
“既然这样,那不如朕晚膳也在太后这用?”
“……陛下政务繁忙,在哀家这耽误了就不美了。”大可不必!
冷面的帝王揭起眼皮了了她一眼,她觉得从他那双漆黑一片的双眸中看出了些许戏谑。夏茜茜面se微红地舀了一勺面前的j汤,觉得自己回绝得太刻意了。
就这样每日中午都和李泽言一块吃饭的夏茜茜也逐渐习惯了他那张冷脸,没有之前那么怕他了,还发现他b较喜欢吃牛r0u。作为帝王,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真正的喜好的,不过在夏茜茜的偷偷观察下发现他每次咀嚼牛r0u的时候,眉眼都会舒展开。虽然嘴角弧度没变,不过她想那就是他愉悦的表情吧。
秋意慢慢袭来,中秋节这天早晨刚起床,夏茜茜就觉得小腹一阵一阵坠坠的胀痛,去到净房一看,果然k子上红了一块。
“恭喜娘娘,初cha0来了!”帮她更衣的天真悦悦倒显得十分开心,原来这还是这具身t的初cha0,怪不得她穿过来这么久都没来过姨妈,她还以为是因为刚来这里忙忙乱乱地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情紧张的缘故。
夏茜茜有气无力地趴在榻上,难受得连早膳都不想吃,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意味着她以后的每个月都要经历这样生si不得的几天。安娜给她煮了红糖水,又拿汤婆子捂着她的小腹,只是依然没有缓解。
“娘娘,今日膳房会做月饼,娘娘喜欢吃哪种的?”安娜见她实在是疼的不行,只好拿出吃食来诱惑她。
“……不想吃。”她把头埋在靠枕里,像一只虾子一般缩着身t。
“那……我就让他们别准备娘娘的份了?”安娜作势要走。
“等等!”夏茜茜直起身子抓住了她的衣角,“……我要一个蛋h的,还有一个鲜r0u的!”
晚上的时候,安娜把月饼都放在殿前空地上的石桌上,夏茜茜对着又圆又亮的月亮,夹起一块蛋h月饼,满足地放进口中。膳房真的很会做吃的了,饼皮焦而不脆,泛着诱人的油光,红豆馅软糯香甜,中间的蛋h咸味恰到好处,搭配起来简直是天作之合。
李泽言踏着月光走进慈宁殿,看到的就是月下的少nv猫一般一脸满足地吃着面前的月饼,他g了g唇角大步走过去。
看到他进殿的夏茜茜也放下银着站了起来,施了一礼,“陛下怎么来了?”
“今夜,难道不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吗?”他特意在“家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行吧,他现在没有皇后妃子,父母又双亡了,她也算得上是他的“家人”了。
他撩袍在石凳上坐下,抬眼间发现她的脸不同以往的苍白,眉峰皱了起来,“你生病了?”
夏茜茜一愣,“没有啊。”
只是他根本没听她的话,直接转头对站在他身后的魏谦道:“去宣太医。”
“不、不用了!别去!”眼看魏谦就要领命下去,夏茜茜慌忙喊道,若是让太医知道她是因为来了例假,被皇上宣了太医,那她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讳疾忌医?生病了就去治。”这语气怎么和她爸这么像……到底谁才是长辈啊?
“真的不用了,我没事!”夏茜茜一把摁住了他的胳膊,情急之下连“哀家”都没用。
这下李泽言倒是不急着让魏谦去找太医了,扫了一眼在明hse龙袍映衬下她更显白皙纤细的手指,语调微微上扬:“是吗?”
“当然,哀家的身t哀家自己还不清楚吗?不牢陛下费心。”夏茜茜把她的手收回来理了理腰上的荷包,大概是他这段日子太平易近人了,她居然摆起了长辈的架子,睨了他一眼。
“不是朕想费心,你若是病倒了,朝臣们可不会放过朕。”他语气平平,丝毫听不出为她担心的样子。若不是刚刚父ai如山般的一番话,她怕是都要信了。
“真的没事,别担心。”夏茜茜看着他别扭的脸笑了,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她也渐渐放松了和他的相处模式。
今夜的月格外清晰,皇城中地位最高的两人相对而坐,夏茜茜痴痴地抬头看着天空中银盘般的满月,突发奇想地道:“会不会真的有兔子在上面捣年糕呢?”虽然后世的科学家们都已经证实了月球上是没有活着的生物的,但是她幼时盯着月亮时总觉得下一刻就能看见兔子。
“神话都是闲着无事的人编出来的。”明明是封建王朝的君主却不迷信,他毫不留情地打击她。
“人活着总要有点不切实际的想象才能过平凡无奇的生活啊!”她不服气地反驳道,老百姓的创造力可不容小觑。
“呵,”帝王轻笑了一声,“那你也有?”
“当然有啦,我想飞到天上去,就像小白那样。”